沉吼聲在耳畔轟鳴,迴音悠悠飄蕩揮之不去。
幾經“內心折磨”的海盜阿爾伯特先生,雙手撐住船沿,他直挺挺地呆立,無聲無息地掙扎。失魂喪膽,他冷汗淋漓面如死灰,嘴角冒出白沫兒,額頭上暴起的青筋突突跳動,他看上去十分驚人。垂死掙扎,他還是沒能挺過來,一陣劇烈咳嗽,他吐出一口墨綠色的膽汁,人就從龍舟帆船裡翻身跌落。兩位西服革履的先生自始至終束手束腳,他們根本不敢靠近他,他們眼睜睜望著這位“槍桿子教皇”倒在地上痛苦痙攣,直至氣絕身亡。
阿爾伯特先生,一個畢生縱橫大海,窮兇極惡並且喪心病狂的強人,看慣了血腥兇殘的場面,卻是最終被邪教活生生嚇破膽,落得暴斃的下場,他人生的結局同樣令人唏噓。僥倖倖存的兩位先生面面相覷,無言以對,他們各自感慨驚歎不已。“吱嘎嘎”呻吟,微微顫抖的“黃金”號冷酷地提醒他們,生活還在繼續。
第五十六章 死地求生
寂然無聲哪,如水月光映照下,“黃金”號郵輪的貨艙黑影幢幢,千鈞一髮時刻的異樣平靜讓人深感不安,獵食者張網以待。毀滅的羅網無影無形,縹緲而且若即若離,深陷羅網的獵物越是掙扎,反倒束縛得越發緊密,恐懼迫使人屏氣凝神。窒息的感覺恍若“海市蜃樓”,陰森森籠罩在心上,寒意咄咄逼人,卻是無從掙脫白茫茫的吃人謎團。
生死關頭,不知所措最是要命。艙門是緊閉的,“天窗”是敞開的,嗜血成性的異獸分明在黑暗中蠢蠢欲動,心心念念惦記它們的獵物。人類的氣味在霧氣中飄散,傳遞到很遠的地方,如同在空氣中留下蛛絲馬跡,它們靈敏的嗅覺,很快將會引導它們抵達獵場。它們垂涎欲滴,苦苦追逐是它們的本能,蜃城天使不會停下捕食的腳步。倖存者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們無處躲藏。很顯然,艙壁根本擋不住這群瘋狂的獵手,異獸爪牙鋒利,它們將隨時隨地蜂擁而入。人與獸的生死決戰,迫在眉睫,決戰前的寂靜意味深長,那樣的動人心魄。
異獸大天使離開了?遲遲未見動靜,水手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突擊步槍。他把它心肝寶貝似的摟抱在懷中,他準備好了隨時猛撲上去,血戰到底,為自己和同伴殺出一條逃生之路。
海風嗚咽,濤聲低吼,他在黑壓壓的天花板下佇足,用心傾聽大海的聲音,他在心中反反覆覆提醒自己,保持警惕和冷靜。遠處零零星星響起的槍聲,彷彿回應了他的想法,又像是在召喚他開啟艙門,追上“逃命小分隊”。他望著那扇黑漆漆的大鐵門,不由得握緊拳頭,他暗自思量。他認定此時此刻,門裡,門外,同樣的兇險異常,緊閉的“黑門”僅僅只是符號誘惑人心,它把生死隔開在兩邊,等待倖存者做出生死抉擇。
他低下頭,輕輕抹去臉上晶瑩閃亮的汗水,不禁捫心自問:倘若站在臨終的門前,當門開啟的時候,究竟墜落地獄,還是升上天堂?這是每個人必將面臨的終極命題,善有善報,惡得惡果,畢生的所作所為,決定終極時刻的歸宿。水手啊,做個好人,做個光榮戰鬥的戰士,鬥志昂揚迎接挑戰,贏得心靈的純潔。
無所事事,內心越來越焦灼不安,他索性挨近吉祥坐下來。哥兒倆伸長脖子睜大眼睛,注視著“天窗”發呆,他們默默等待它們大駕光臨。不知過了多久,吉祥首先打破沉默,他朗聲說道:“嗨,水手,我覺得怪想它的。”
“想念誰?”水手心不在焉,他隨口嘀咕一句。兩隻黑亮的眼睛,仍舊死死盯住“天窗”,窗外迷霧飄浮,白花花嫋嫋舞動。他認準了,這隻天花板上的大黑窟窿,便是他心目中的靶子。
“還能是誰,不就是那隻大畜生嘛,它怕是不想吃我們啦?”他頑皮地衝著水手眨眼睛,略微帶著哭腔,他大聲抱怨:“嗚嗚,它拋棄了我們。神哪,保佑蜃城大天使立即現身,前來送死!”話音剛落,艙壁爆發“吱嘎嘎”的呻吟,船在瑟瑟打哆嗦。
神的回答?!吉祥在心中高聲驚呼。幾乎是與此同時,貨艙的地面劇烈顫抖,慢吞吞地變得傾斜,某種勢不可擋的可怕力量,正在操縱“黃金”號的命運。水手聞聲“呼”地跳起來,他端起突擊步槍,緊張地四處搜尋射擊目標,緊跟著他就失去重心,仰面向後跌倒了。
“啊呀?”慌亂當中,那顆金色的手雷,從他汗溼的手中滑落,它高高“飛”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金燦燦的弧線。他瞪圓眼睛,死死盯住失落的手雷,他掙扎著伸出手去想要捕捉它,卻已經來不及了。他眼巴巴望著它越飛越遠,閃爍的金光飛向黑暗陰影。頃刻之間地面已然成為斜坡,那些翻滾、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