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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過,議論過,也就淡忘了,全沒當回事兒。心裡倒也常惦記,出門做事,要小心提防壞人。誰能料到事到臨頭,頭腦發熱,還是犯糊塗。再退一步說,咱們老百姓,可不都是弱勢群體。這個什麼‘直銷’呀,‘傳銷’呀,‘直傳銷’呀,‘傳直銷’呀,鬧哄哄遍地開花,哪兒能讓人分清好壞呢?怪怨自己,招架不住老熟人笑嘻嘻連哄帶騙。熟人?好人?壞人?哎呀,是非黑白,黑白混淆,一時間確實難以分辨。”

角落陰影下,一個沙啞的嗓音,慢吞吞響起。中年男子接過年輕人的話茬兒,哽咽著,抽泣著,他傷心述說:“邪教,只當是一幕滑稽戲,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到如今,卻成為親身經歷。可憐我那同胞兄弟,在我眼前粉骨碎身,他死得好慘哪,我的兄弟啊?”

“血的教訓,唉。”蒼老的聲音,低沉地一聲悲嘆,大家隨之沉默。海風,在古戰艦上空,悽慘嗚咽。少年低下頭,他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他靜靜聆聽,一聲聲深切而又沉痛的控訴。他握緊拳頭,暗暗審視自我,也暗暗下定決心。

一個成長在陽光下的青春少年,曾經心繫“白大袍子”,曾經篤信“寶珠大法”,曾經痴迷永生的海上蜃城,也曾經相信吃人的異獸天使,無數鮮血書寫的事實,終究驚醒夢中人,就在邪惡的“海市蜃樓”,幡然悔悟。這是人生真切的覺醒,這是人生沉痛的領悟,這是人生深刻的教訓,這也是人生激情的怒吼,“回頭,回頭,猛回頭。”也許,淚水早已流乾,此時此刻他覺得心如潮湧,激情澎湃,他為自己最終回頭的勇氣,深深地感動和驕傲。

陳煒緊皺眉頭,面沉似水,心如刀絞。他憐惜地凝望,這群落難蜃城的苦命人。他們大都衣衫襤褸,髒破不堪,幾乎難以分辨衣服原本的顏色。他們形銷骨立,病弱難支,實在難以想象這群漢子原本生龍活虎的強健體魄。古戰艦上,他們相扶相助,攜手並肩,他們在肆虐的茫茫迷霧中傲然挺立。一張張瘦削的面孔,深陷的眼睛,又大又亮,熱切閃爍渴望逃生的光芒。希望的光芒,多麼震撼人心,使人淚下,令人憤慨,讓人激昂,催人奮起,動人心魄,引人深省,他和這些剛毅的目光逐一交匯,心心相印,血脈相通,他和他們結下血濃於水的情義,他不禁熱淚盈眶,熱血沸騰。

這是一群怎樣的英雄好漢哪,他們身臨險境,朝不保夕,卻成功保護了小姑娘。她呀,毫髮無損,齊整漂亮。難怪“丫丫”如此難纏,乖巧又機靈,她根本就是蜃城的傳奇人物,不是嗎?想到這兒,陳煒站起來,他用金燦燦的電筒光束,指向停泊在不遠處的一艘漁船,他高聲詢問:“弟兄們,那個是不是‘樂普生’號?”

“陳煒兄弟,”一位中年農民工搶著回答:“好兄弟啊,聽我跟你講。‘樂普生’號不中用,發動機的問題還不小哩。要不,咱們大家夥兒老早就逃之夭夭,哪兒能等到今日?我們的機械師,唉,人已經沒了。”聞聽此言,陳煒快步走上前去,他搭住這位兄弟的肩膀,斬釘截鐵地鼓勵他,說:“好兄弟,不要被困難嚇倒,團結力量大。船的故障,我可以試一下。哪位兄弟,願意領我去看看?是男人,就得起來戰鬥!”

第三十三章 難兄難弟

月亮,懸掛在漆黑天幕上,黑白那麼樣的分明,觸目驚心。團圓的“月亮臉蛋”眉目傳情,栩栩如生,它宛若薄脆的畫皮面具,依稀浮現一抹惡意的笑容。在這張平淡的面孔背後,恰似隱藏深意。白雲悠悠飄浮,輕盈掠過蒼穹,月亮依偎在雲朵身後時隱時現,它瞪大白色的眼珠子冷傲俯瞰,它以躲躲閃閃的姿態,存心跟人玩一局捉迷藏的古老遊戲,遊戲自從開始註定永不終止,任憑時光飛逝,一如既往地誘惑人心。

皓月當空,人走,月亮也走,看似如影隨形。人若是停下腳步,月亮不依不饒,仍然苦苦追逐,反倒是撲面而來,皎潔的光芒如同利器,直指人心。高潔並且高不可攀,往往引人矚目,誘人浮想聯翩。月亮,讓人不得不抬頭仰望。那麼,究竟是“人逐月”,還是“月追人”?人和月亮的彼此追逐,由來已久,妙趣橫生。月亮並不在意人的追逐,人也不必追逐月亮,遙遙相對,遙相呼應,月亮是人最忠實的心靈寄託。不可得的夢想,高懸在心頭,希望之光,白得雪亮,在白閃閃的光明籠罩下,朝思暮想,魂牽夢縈,久而久之鑄成縹緲信仰,美麗得宛如一輪明月。

“黃金”號豪華餐廳外面的陽臺上,兩個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出神呆望夜空中的月亮。同是天涯淪落人,難兄難弟,形單影隻,彼此並肩依傍,他們茫茫然若有所思,禁不住悵然若失。

歷經浩劫,僥倖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