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第三天晚上,他還算走運,在薩米拉附近一家遊牧民的帳篷裡過了一夜。那天晚上,這家正舉行婚禮,他飽餐了一頓羊肉。黎明後,他將破爛的頭巾裹在身上,騎上馬,在太陽昇起前穿過薩米拉,繼續前進。
路上,他見農民賣西瓜,買了幾個,同馬一起分享。
太陽西下時,薩達姆來到位於薩米拉和杜爾中間地帶的杜爾南窪地。他已精疲力盡,這時寒風刺骨,有如皮鞭抽身。突然,他發現兩輛汽車正朝他開過來,車燈照得他睜不開眼睛。他不能停留,便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迎上前去。他聽到有人喊:“站住,否則我要開槍了。”薩達姆明白,這是政府的汽車,他不得不停下來。儘管如此,他還是設法撥轉馬頭,想向附近的山丘跑去。但馬勞累過度,不聽使喚。不一會兒,兩輛汽車駛到跟前,衝鋒槍對準了他的胸膛。
他自我安慰說:“也許他們不是衝著我來的,我必須沉著,直到最後一刻。”他將頭巾放在腿上,掩蓋綁在腿上的紗布,鎮定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車上一位軍官問道:“喂,小孩,你為什麼逃跑?”
憑著他的機智和聰慧,薩達姆立刻明白了他們不是衝著他來的,於是不慌不忙地回答說:“你們為什麼將槍口對準我?”軍官說:“我們在這裡伏擊逃跑的人,你是否是被派來探路的?”薩達姆更加堅定地說:“你不應該將槍口對準我,因為我不是罪犯,你對我的懷疑也無道理。你最好證實一下我的身份,將我帶到警察局去,我將帶你們到我家去,瞭解我是做什麼的。”
警官說:“那好,把你的身份證給我。”薩達姆依然鎮定自若並以嘲笑的口吻說:“哎呀,我們遊牧民不到城裡去,帶身份證做什麼。我們生活在這個地區,用不著身份證。”警官緩和了一下口氣,說:“是啊,現在事情很清楚了。”薩達姆有點諷刺地問道:“哎呀,什麼清楚了,把我帶到警察局去吧!”一位警察朝他走來,對他說:“孩子,走你的路吧。但你要對我們發誓,如果在路上遇到行人,不要告訴他我們在這兒。”
薩達姆跨上馬,頭也不回地朝河對面的一座小城市杜爾飛奔而去。
夜裡11點,他穿過4年沒有去過的杜爾城的街道,在經過警察所時,突然發現自己與站在門前的警察相遇。薩達姆頓時頭上冒出了汗,忐忑不安,要想退回去已不可能,現在該怎麼辦呢?他決定用老辦法對付:闖過去。於是他勒緊韁繩,朝著警察所門前的警衛迎去,並向他們問好。警衛措手不及,反而恭恭敬敬地向他敬禮。他闖過警察所,來到河邊,發現那裡的咖啡館主人沒有變。他下馬問道:“大叔,渡船在哪兒?”咖啡館的主人用手指了指另外一個人。於是薩達姆走上前去對他說:“大叔,我和馬要過河,給您,這是船錢,半個第納爾。通常是50費勒斯,1個第納爾等於1000費勒斯 ”船主人抬起頭瞥了他一眼,無精打采地說:“我不能擺渡,夜裡不允許。難道你沒有聽說戒嚴嗎?”“大叔,給您,這是一個第納爾。”“大叔,這是一個半第納爾。不,這是……”船主還是堅持不肯擺渡。
薩達姆不想再多付錢了,怕引起懷疑。他一個人步行至河邊,站在那裡思考片刻:必須有三個身強力壯的人才能將渡船抬到河裡,他該怎麼辦呢?天亮前,他必須離開這裡,否則就會遇到危險。他看了看心愛的坐騎,而後又眺望河對岸。夜漆黑,只有天上的星星在閃爍。只剩下幾個小時了。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鬆開馬韁,親吻馬的前額向它告別,讓它去經受命運的考驗,而自己也將去碰碰運氣:遊過河去。
沒有其他選擇。他脫下衣服,用頭巾包好,頂在頭上,用一根繩子系在脖子上,將小刀放在嘴裡,用牙齒咬緊。深夜,河水刺骨,大腿上的傷口劇烈疼痛,這是常人所無法忍受的。他不知哪來的這股勇氣和力量,忍著傷口的疼痛,迎著風浪,向河對岸游過去。
底格里斯河河面寬闊。頭頂上的衣服被水浸溼後變得越來越沉重,加上傷痛,薩達姆不止一次地險些掉到河底。但他求生的意志非常堅強,他拼命地反抗、掙扎,不讓自己沉沒……
要不是他的腳板踩到了河底,他就準備用銜在口中的小刀去割斷系在脖子上的繩子,丟掉衣服,減輕壓力了。河水越來越淺,距河岸不遠了,他終於戰勝了死亡,求生的慾望獲得了勝利。他將頭露出水面,呼吸著深夜的涼風。從附近的田野裡傳來狗吠聲。不一會兒,他裸露著身體,渾身顫抖地站在岸上,就像一隻小鳥剛剛被一陣狂風暴雨襲擊過後跌落在地上一樣。
他躲在岸邊,粗聲喘氣。他想不能裸露地在岸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