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就哇哇大哭起來。這些日子來,我小小一個人承受那麼大一個秘密,現在總算鼓起勇氣向爸媽吐露,希望他們替我分擔,沒想到他們都不相信我的話。
“你們等著瞧吧,”我抽抽噎噎說。“待會兒回到車上,我會把小圓麵包書拿給你們看。雖然我答應爺爺保守秘密,但現在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們匆匆吃完晚餐。我希望,在查明真相之前,爸爸至少應該保持開放的胸襟,不要全盤否定我的話。
爸爸抽出一張面額一百瑞士法郎的鈔票,放在餐桌上,也不等著找錢,就帶著我們母子衝出餐館。
走進車子時,我們看見後座有一個小矮人在翻動我們的行囊。
直到今天,我們還是不明白,這個傢伙究竟是怎麼開啟車門的。
“喂,你!”爸爸大叫起來。“別亂翻我們的東西!”
爸爸一面叫喊,一面衝向我們那輛紅色的菲雅特轎車,那個傢伙上半身正探進車子裡,聽見爸爸的呼叫,倏地一抽身,繞過街角跑掉了。我發誓,我聽見這個人身上傳出鈴子的叮噹聲。
爸爸一路追上去。他的腳步一向很快。我陪著媽媽站在車子旁,等爸爸回來。約莫半個小時後,我們才看見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繞過街角慢吞吞走回來。
“他突然消失不見了,就好像鑽進了一個地洞似的。”爸爸說。
“這個小妖怪!”
我們開始檢查行李。
“我的東西都在,一樣都沒少。”媽媽說。
“我也沒遺失任何東西,”爸爸把手伸到儀表板下摸了摸。“我的駕駛執照、護照、皮夾和支票簿都還好好的放在這兒。他連我搜集的那些丑角牌都沒翻動。看來,這個傢伙只想找一瓶酒喝。”
爸爸和媽媽進車子前座。爸爸開啟後車門,讓我上車。
我想起,下車前我把小圓麵包書藏在一件毛線衣底下,如今它卻不見了J我心裡一沉。
“他偷了我的小圓麵包書!”我忍不住哭了起來。“一定是那個侏儒偷走的,因為我沒守秘密。”
媽媽爬到後座,伸出一雙手臂攬住我的肩膀,久久不放。
“可憐喔,我的小心肝寶貝漢斯·湯瑪士,”媽媽一再呼喚我、撫慰我。“這都是我的錯。別難過啊,媽媽帶你回家。你現在合上眼睛睡一睡吧。”
我倏地坐起來:“我們現在是不是去杜爾夫村。”
爸爸把車子開上高速公路。
“是啊,我們是去杜爾夫村啊,”爸爸向我保證。“放心,水手是絕不會食言的。”
睡著之前,我聽見爸爸低聲對媽媽說:“事情有點奇怪。車門我都鎖上了,他是怎麼進來的?而且,他的身材真的非常矮小。”
“那個小丑能夠穿牆而過,因為他是個假人。”說完,我就躺在媽媽膝頭上呼呼大睡。
紅心Q
……突然一位老太太走出那家古老的酒館……
在後座睡了約莫兩個鐘頭後,我猛然醒過來,睜開眼睛一望,發現爸爸已經把車子開進阿爾卑斯山群山峻嶺中。
“你睡醒了?”爸爸問道。“再過半個鐘頭,我們就抵達杜爾夫村噦。今天晚上我們在華德馬酒館過夜。”
不久,車子駛進了村莊——對於這座村子,感覺上,我比車中任何人都熟悉。爸爸把車子停到小麵包店門前。兩個大人悄悄互望一眼。我瞧在眼裡,卻裝著沒看見他們那暖昧的眼神。
鋪子裡空蕩蕩的不見人影。一片死寂中,只見一條小金魚在玻璃缸裡游來游去。這隻玻璃缸破了,上面有個不小的缺口。
我覺得自己就像玻璃缸裡的一條金魚兒。
“瞧!”我把手伸進牛仔褲口袋,掏出放大鏡。“你們難道沒看見,放大鏡的大小跟金魚缸缺口的大小剛好一樣?’’這是我手頭上惟一的具體證據,證明我跟爸媽講的那些事,並不是我異想天開捏造出來的。
“哇,真不可思議!”爸爸驚歎起來。“可是,老麵包師怎麼不在鋪子裡呢?要找他可不容易啊。”
從他的口氣中,我聽不出他說這句話的真正用意。也許,內心深處,他已經相信我所說的一切。如今,他千里迢迢趕到這間麵包店來,卻看不見他的父親,一時間難免感到非常失望吧。
我們一家三口鑽出車子,朝華德馬酒館走過去。路上,媽媽一個勁盤問我,在艾倫達爾鎮家鄉,我每天都跟誰家的孩子玩在一塊。我聽得有點心煩。老麵包師和小圓麵包書的故事,可不是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