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他下了計程車,又搭乘上地鐵坐到下一站,然後上了另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把他載到羅馬的萬神殿去。他實際的目的地是離那兒五個街區的一家旅館。預防措施也許是多餘的,但德克爾相信,只有採取這種迂迴方式,才能保住性命。
麻煩的是,這麼來回折騰把他搞得精疲力竭。他想,保住性命與生活不是一回事。明天是星期六,是他的40歲生日。近來,他極不自在地意識到時間在飛逝。妻子、孩子、家庭——這些他都沒有。他常年在外奔波,但不論到了哪兒,他總感到自己是個局外人。他的朋友為數不多,而且他很少跟他們見面。他的生活中只剩下工作,而這對他來說已經遠遠不夠了。
住進這家有著廊柱和長毛絨地毯的旅館後,他立刻洗了個淋浴,換上乾淨衣服,以擺脫乘噴氣式飛機做高速跨時區飛行所造成的時差綜合症。他穿上輕便運動鞋、牛仔褲、斜紋粗棉布襯衫和藍運動茄克。這套服裝非常適合羅馬6月裡溫和的天氣,許多跟他年紀相仿的美國遊客都是這身打扮,因而他絕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出了旅館,混入行人中,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走了半個來小時,儘量確保自己沒有被人跟蹤。他來到威尼斯廣場,這是羅馬最熱鬧的地方,市區的主要幹道全都在這兒匯合。他找到一處公用電話,周圍來往車輛的嘈雜聲正好給他提供了掩護。
“喂。”一個男人的聲音回答道。
“是阿納托爾嗎?”德克爾用義大利語問。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可他告訴我他是這個電話號碼。”德克爾報出一個跟他剛才撥打的不一樣的號碼。
“最後兩個數錯了。這裡是57。”電話結束通話了。
德克爾放好聽筒,環顧四周,在確認沒有人窺視他之後,擠入人群離開了。到目前為止,一切正常。那個男人提到那兩個特別的數字,是在通知他著手行動。如果那個聲音對他說“你打錯了”,那麼則是在告訴他趕快撤退,一切全亂套了。
2
薩拉瑞亞街附近的那套公寓位於三層樓上,既不過分奢華,也不是太簡陋。
“空中的旅行怎麼樣?”公寓的主人問。他說話略帶新英格蘭口音,聽起來像是電話上的那個人。
德克爾聳聳肩,掃視一下室內樸素的陳設。“你知道那個老掉牙的笑話,失去的總是最好的。”他說出最後一句聯絡暗號。“飛機上的大部分時間裡,我都在睡覺。”
“那麼你沒得時差綜合症?”
德克爾搖了搖頭。
“你不需要睡一覺嘍。”
德克爾內心一動。這傢伙為什麼要提到時差綜合症呢?睡一覺?是不是出於某種原因他不想讓我在今天的其餘時間裡和他在一起?
較量(2)
眼前講話的這個人,德克爾以前沒跟他共過事。他叫布賴恩?麥基特里克,現年30歲,身高6英尺1英寸,體格健壯。他蓄著短短的亞麻色頭髮,肩部肌肉發達,寬寬的下巴,這些使德克爾把他與大學橄欖球隊聯絡起來。的確,麥基特里克身上有許多東西都使德克爾聯想起大學橄欖球隊的隊員——壓抑不住的精力、躍躍欲試的神情,等等。
“我不需要睡覺,”德克爾說,“我需要的是趕快做完被耽擱的事情。”他掃了一眼電燈和牆上的插座,決定對什麼事情都不輕信。“你怎麼會住在這兒?這樣的老式公寓裡會有竊聽器的。”
“這兒沒有。我天天檢查有沒有那玩藝兒,你進門之前我剛剛檢查過。”
“那好吧。”得知這房間裡沒有電子監聽裝置,德克爾很滿意。他接著說:“你的報告表明,你已經取得了進展。”
“噢,我發現了那幫雜種,沒錯。”
“你的意思是,是你的線人發現的。”
“對,我是這個意思。”
“是怎麼發現的?”德克爾問。“我們其餘的人一直在四處搜尋。”
“我的報告裡寫著呢。”
“提示我一下。”
“塞姆特克斯,”麥基特里克指的是一種高階可塑炸藥。“我的線人在這些雜種愛去的地方放風說,任何人只要出高價就可以買到塞姆特克斯炸藥。”
“你又是怎麼找到你的線人的?”
“以同樣的方式。我放出風來說,任何人只要向我提供我所需要的情報,我會對他很慷慨的。”
“義大利人。”
“見鬼,是的。那不正是我們所希望的嗎?聯絡人員。能擺脫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