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大腦的高速運作,才勉強地記下了號碼,然後登陸。好在密碼是記得的,因為太好記了,是個小時候迷路總用得到的數字。
這年頭,大家習慣於潛水,所以好友名單裡一片黑白,把SOS傳遞給同宿舍的莎翁、微微、泥巴,估計這幾個沒天良的還在潛水,昨夜的口水。
“謝啦。”這回真實地難掩心頭的喜悅,因為馬上就不須待在他的身旁了。
“我一般地,不會接受,女生道謝。”他一字一頓地說著,彷彿自己像個救世主。
“那我收回。”神氣什麼,也不過是幫了個小忙,就擺了副拽樣給誰看。
“那不可以。”他慢條斯理地收好電腦,神情淡然。
“喂,你很奇怪呃。算了,你愛怎麼就怎麼。”一看到他就有點渾身不舒服,我索性轉身踮腳往宿舍方向望去。
“你叫什麼。”
我沒好氣道:冷容屏緗。
“Q名一樣。”聽到我的名字竟是這樣的反應,他算是最獨特的一個,而非張大嘴,滿懷崇敬地重複著久仰大名今日一見不枉此生還請指教之類的。人出了名,總是比較無可奈何的,我不禁懷疑他是從其他校區剛調過來的菜鳥。
“用得著你管。”我自信自己的語氣充滿了挑釁的味道,完全沒了淑女風範,“那你叫什麼。”
“慕連暮吟。”人怪,名也怪。
“姓慕連還是慕。”話一出口,察覺到他嘴角稍縱即逝的弧度,不是笑,是種隱藏得很深的譏諷,我開始後悔。
“姓慕連暮。”
雨在風的鼓惑下,肆無忌憚地往裡飄灑,我象徵性地往門內縮了縮,還是不能避免被淋溼。
他皺著眉向我走來,樣子有點駭人,炯炯的眼神匯聚成一條線,像要將我看透般。
孤男寡女,獨處一門。唉,又在胡思亂想……
他的手伸了過來——
不閃不避地停在離我腰間寸許的地方,他的眼裡有著獵人冷酷的玩味,他感興趣的只是他的獵物。
我斜睨有點生鏽了的鎖,在他蒼白的指間頹廢下去。
“髮卡借我。”向人借東西,口氣卻蠻強硬的,還自作主張地省略了問號。
還好本大小姐心胸開闊,不與他一般見識,把挪了位的髮夾取下遞給他。
他把學生卡取出,雙管其下,一番撬動後,門竟乖乖地咧開嘴,露出黑漆漆的牙齒。
我接過他遞來的髮卡,一腳踢開門,躲入了黝黑的通道內,嗆人的酒精和消毒水味道從四周掩了上來,讓混沌的頭腦一下子豁然,但沒有開朗。
我的天,怎麼會到醫學院大樓來,這樓上的正是臨床醫學的解剖室,汗毛像得了號令似的,全部震悚,喉嚨很無奈地乾澀,肚子不配合地不合時宜地嘀咕著,唱著司馬懿不加理會的空城計。
最惱人的是又感覺到他異樣的眼神。
天!——乾嘔。他不會想歪才怪。
“外面挺冷,你不進來躲雨嗎?”裝作好心得邀請他,突然發現自己沒報考藝術表演系,真是個損失,我第一次發覺自己的表情可以假到這程度,可見我平時都是待人真誠。
“喜歡這樣。”
這人真的是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把本姑娘撇在這陰森森的通道里,自己卻在外面涼快。
“幫我看下,我的朋友上線了沒。”冷氣鑽進領口,我再一次裹緊衣服,跺了兩下腳。
“沒。”
這群人死哪去了,太不夠義氣了,枉費我平日裡是怎麼對待她們的,有福同享,有吃同搶。
“幾點了?”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動較準北京時間的肚子的抗議,我估計快十一點十五分了。
“十一一刻。”
真是惜字如金到這種程度,好端端的報時被省略成這副德性。
“大多數人,去北校區。”
我徹底地絕望,這才透徹地想起,大隊人馬都在北校區開運動會,幾乎是痛不欲生的蹲下來,把頭枕在包包裡,很有欲哭無淚的感覺,白胖胖的飯粒和香嫩的肉老懸在眼前亂晃,勾引著讒蟲一起私奔。
“你餓不餓?”
我抬起頭來,不知是感激他頭一次使用了問號,還是感激他體諒我的飢餓。
“如果你要衝去打包的話,還是請你直接衝到宿舍去拿傘,那樣的我會更感激你。”要求似乎有點過分,但是明智的。
不屑的嘴型裡閃出四個字,我沒有聽到,應該是他不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