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有關。
雖然我的藍顏知己不舒服,但我到現在才開始慶幸我的生活裡,還有這個同校同級的女生。和我較勁,和我比試,和我雞雞狗狗纏纏綿綿。
即便我不堪,還有她陪著一起,多好,我們彼此彼此都是狐假虎威的小老婆。
我不知道她時而深夜打電話來和我聊,時而發一條沒頭沒尾的SMS來,是否寂寞,雖然見面時各自生龍活虎。
別墅裡的沙灘蟹(2)
而我自己是日漸一日地沒了玩伴。
年少的聲音還近在咫尺,這樣近,貼著蘇北弄堂的老虎窗穿梭不停,無知就無痛,怎樣一段打了麻醉藥的美好時光。
我們那些講蘇北方言的玩伴,在充斥著陰溝氣味和刷馬桶聲音的空地上奔跑玩耍,棚戶區裡恣意壘建的私房,牆角有一片片青苔。我們喜歡嘗試房子與房子之間纖細的甬道,吸著肚子從當中擠過去,歡呼雀躍。是第六條回家的路?總是有些新的東西被我們發掘。
小時候一定是不懂貧賤富貴的分別的,就像吃不出夾生飯,也不懂海鮮比紅燒肉高檔自哪裡。
覺得住公房的小朋友好可憐,房子工工整整的,捉迷藏都沒有地方躲。
後來,我開始嫌貧愛富。在學校時看不起學校裡的埋頭書卷不看窗外的學生,社會上混也不喜與平民百姓打交道,一心只想往上爬。聖若蘭女校裡當年號稱女中豪傑的人們,後來無非甘心做個小白領,亦步亦趨地結婚生子,自覺不錯,其實又算得什麼。和她們講,不成傳奇死不休,她們會說,這世界上只有一個比爾·蓋茨。
我獨堅持,這世界上只有一個比爾·蓋茨,這世上也只有一個李桃桃,用一除以這世上碌碌眾生,百分比有何不同。
傳奇是凡人創造的。
不想成為可可夏奈爾,覺得要成為威爾士王妃是天方夜譚的人,我統統鄙視。像章子怡和嫁了默多克的鄧文迪,機關算盡,步步為營,才是我欣賞萬分的女子。
對我來說,王親貴族,高官厚祿,國際巨星,這才是看得進眼的人。
於是,也罷,金色塔尖上的人鳳毛麟角,我又不肯遷就,我不寂寞誰寂寞。
我曾經想問季媛,是否恨我。很多次在學校的各種場合,如果沒有我,她就是惟一的公主。
但我又想,如果她先問了我,是否我也可以乾脆利落地作答,或者,我會說真話麼?
我明明恨她戳穿了我的秘密,恨得想一把掐死她。哪天她要是死於非命,那我肯定是頭號嫌疑犯。
所以這個問題被誰的手蓋了塊裹屍布一樣,不問青紅地推去了太平間,誰在陰謀中割斷了要問問題的脖子。
從薩爾妮那裡定製的比基尼是水晶魚鱗的,胸部正好用了兩片碩大河蚌殼,用大顆珍珠串起了下身前後的兩片遮羞布。揚·法朗索瓦把我的頭髮用印度絲巾摻在頭髮裡擰了個斜斜大麻花,我搖著他央他把我弄得再出挑些,我可是要去拼宿敵季媛,總不能被她比下去。
大麻花怎麼不好了?古墓麗影造型正當紅,法國人振振有詞。又從早上裁縫送來的一堆東西里撿了個和胸部呼應的珍珠貝殼手包。鞋是製鞋坊裡打的一款無名冰海藍馬蹄跟涼鞋。
我裹了浴袍出發,一路上捉摸著只有我一個人,怎麼亮相才能長了自己的志氣而滅了“她”人的威風。
基本的手段是一進門把我的手包打翻在地上,讓唇膏、手機和錢掉得到處都是。男人在女人彎腰的時候都會條件反射地等著看春光的,這跟一個同性戀男人看見某個男人背對著自己撅起屁股時的生理反應是一樣的。
不過顯然這只是派對守則的掃盲知識,我這派對教母克拉拉當然要級別再高點。
車子已經開過了棉花吧,我想起在這裡客串唱爵士的南非白光頭馬特同時,忽然怦地心中冒出一個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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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兄弟,我要借你的潛水頭燈用用。我拿起手機一個電話甩過去。
克拉拉小姐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呢。南非白光頭正好在家,一邊和我講話,手上竟還敢噼裡啪啦敲著電腦。
你夠忙得,接電話手也不閒著。我有點酸酸的,怕我的追求者漸漸識相地轉移目標了,我可以對他沒意思,但我要所有迷戀我的人永遠迷戀我,他們愛上我,我就要在他們身上烙一個屬於我的封印,三生三世不得反悔。他們可以結婚,可以另有女人,但他們看到我要痛不欲生。
別墅裡的沙灘蟹(3)
還不是你們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