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出錯的吧。
小個子男人下意識地把拿回來的一沓鈔票在手心上拍打著,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而自己卻說不出話。
我見情況有變,就先裝模作樣地拿起新款的露趾皮鞋看起來,心想這男人可別口袋裡真再也掏不出100塊來,那我連最後的機會就都沒有了。
旁邊的小姐果然說出了我最怕得建議:先生,現金不夠您也可以刷卡呀。我看見您皮夾裡不是有VR金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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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張廢塑膠(3)
靠!我把手中軟羊皮的鞋子狠狠捏了一下,恨不得把細細的鞋跟給拔下來。
而男人的聲音卻出人意料更窘了:但那張卡……磁條壞了,刷不出來。
啊哈,我鬆了口氣,在一旁偷著笑,他的聲音分明洩漏了根本不是磁條的問題。而且我還想起來,我的最後一張上海銀行的卡可以在這裡享受VIP待遇,打九折。一想到這裡,我整個人都有點熱血沸騰起來。
沒關係,試試看好了。售貨小姐當然不放過他。磁條是接觸問題,在有的機器上刷不出來,換臺機器也許又好了,我們碰到過很多這種情況的。
你看人家服務多好,還跟你解釋這麼技術性的問題。我一邊偷笑,一邊已經邁開步子朝小個子美男走去,那種春光明媚的感覺,彷彿要化作蝴蝶在華衣靚包間飛起來。
他轉身向我,T恤的前襟上赫然印著:如果你是富婆,我就是單身漢。陰藍的字型,詼諧中,透出些許落寞。
MISEUR。我用法語招呼他,用目光掃掃他T恤上的口號,接著用法語說。我是富婆,你是單身漢!用我的信用卡付賬吧,可以打九折,不過你要把現金如數還給我。
我同時附送一個在聖若蘭女中裡練就的招牌笑容。
他先愣了一下,隨後聰明人反應極快地舒展開五官,像是乾花被扔進了水裡,從嘴角到眉梢,喜笑顏開。他把手環在我的肩頭輕輕按了按,欣然接受我的提議。從此我們成了小夥伴。
他匆匆趕去搭飛機,留給我的名片上有一片綠色的山毛櫸樹葉。公司的名字足有兩寸那麼長。
VON TURN UNDTAXI 木業。高階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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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馬特還在復興路路口的YOYO 俱樂部裡客串唱最晚一場爵士,光頭戴著長假髮,手裡拿著一把中國書法大摺扇,脖子上那根疑似小學生的綠領巾還是系成兔耳朵一樣。在歌與歌的間隙裡,他也依然背對臺下大口喝啤酒。
小酒吧的生意一直紅火,被崔健和克林頓的寶貝女兒一撐檯面,又被趙丹的兒子和白楊的女兒一加溫,連穿中裝馬甲的WAITER們也牛氣哄哄。
不給我找位子,我就倚吧檯站下,要一杯荔枝馬天尼。
就算沒回頭,我也清晰感覺到一束熱辣辣的目光追過來,碰到我的身上就化作手指,馬特的細長手指,沿著我的腰和臀正畫著一個大小S。
我掩飾著自己顫抖虛冷的身體,自顧自地先飲酒下肚,朝身邊的漂亮洋妞打嗝招呼SAY HELLO。
音樂這時忽然停了,馬特對著話筒說,下面這首獻給站在吧檯邊上不想看我一眼的小公主。順便說一下,她的名字叫克拉拉。
唿哨聲四起,有點上海滑稽戲的鬧場。洋妞朝我擠擠眼:嘿,他說的就是你!
我最愛的“WHAT A WONDERFUL WORLD”響起,馬特最拿手的就是學肯尼羅傑斯的沙啞混濁,他知道我對此種歐洲老男人的嗓音沒有招架之力,一聽身子就軟了。如果男人是用聲音來和女人Zuo愛的,那我願意和馬特做上七七四十九天。
可惜不是。
我今夜主動找他,為的是ALEX的家族事業。他是我的牧師。人們只關心我的年輕與美麗,在我生命裡不會再有什麼人能傾聽我的貧窮與掙扎,那些烏漆麻黑的過往,除了他誰願意多看一眼。
我在眾目睽睽裡轉身向馬特,舉杯示意,脖子上的一串熊骨項鍊冷豔靡麗。
士別三日,果然刮目相看。馬特稍候下臺來,看我今夜妝容精緻,流光溢彩,當然要抓住時機秀他字正腔圓的中文。
一雙灰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的行頭,當目光落在我脖子上的熊骨項鍊時,盤盤旋旋,充滿狐疑。
發生了什麼,我親愛的克拉拉,我還以為我是不值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