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園裡大字報鋪天蓋地貼滿牆壁時,首當其衝的當然是老師了。那時的中學生很幼稚、天真,理解“反動學術權威”就是自己的老師。“革命無罪,造反有理”嘛,首先,造老師的反。所以,平常對學生嚴格要求的老師幾乎普遍受到學生的衝擊,有的被剃光頭,有的被遊街。那時,同學們的依據就是毛澤東1927年寫的《湖南農*動考察報告》。接下來是所謂“破四舊”,先後到一些被認為是“牛鬼蛇神”的人家中去抄家,也不知道“四舊”的標準是什麼,於是,看到什麼陳舊,就砸、就打。那是一個無法無天、具有狂熱、失去理性的時代,“*”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革文化命”。
1966年8月5日,毛澤東的《炮打司令部……我的第一張大字報》是從小道傳抄到學校的。這張大字報後不久,又傳來“16條”的檔案,這才明白工作組是劉少奇、*主持中央工作時搞的,毛澤東堅決反對。這一下才扭轉了革命的方向。學生們開始把鬥爭的矛頭由老師身上轉移到各級地方黨政領導,集中力量揪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
於是,8月15日至17日,西安地區的學生在建國路陝西省委門口馬路上進行三天靜坐示威,要求揪出省委書記霍士廉,西北局第一書記劉瀾濤。當時,學生們已經開始用謾罵代替戰鬥,稱霍士廉為“霍死臉”,稱劉瀾濤同志為“劉爛桃”,公然對黨的幹部進行人身汙辱。
靜坐事件平息後,西安逐漸形成兩派對立。一派是“工人聯合會”(簡稱“工聯派”);另一派是西安工人造反司令部(簡稱“工總司”)。對立的兩派群眾組織,開始打口水戰,在互相遊街時當街對罵,互喊口號,後來,就演變為武鬥。
從1966年7月開始,不少學生利用停課鬧革命,開始進行革命大串聯。那年冬天的11月份,我先到北京串聯,又於12月和我們小組11人利用1個月時間參加到陝北延安的一次徒步長征,到延安革命聖地,學習老一輩革命家艱苦奮鬥,自力更生的延安精神。。 最好的txt下載網
難以忘卻的記憶(3)
1967年1月,根據學校安排,我和班上幾位同學一塊到西安東郊洪慶地區一座軍工廠……十號信箱(慶華電器廠)下廠勞動,接受工人階級再教育。下廠勞動在40多天後被迫中止,又回到學校,叫“復課鬧革命”。
可是,學校裡一無老師,二無教材,怎麼復課?幾乎1967年至1968年就是在不斷升級的武鬥中度過的。直到1968年10月,上邊有精神傳達要求紅衛兵小將要聽從黨召喚,下鄉去鍛鍊。不少人對這一決定的正確性持懷疑態度,遲遲不肯下去。但任何時候,總有先行者。10月15日,我校第一批50多人到長安縣紅道峪鄉插隊落戶,學校為他們專門召開歡送會,還戴了大紅花。從那以後,一批又一批的農村黨支部書記在公社書記帶領下,來到學校進行介紹,記得有大荔縣的、彬縣的、寶雞縣的、鳳縣的、隴縣的。也許是寶雞縣的那位公社書記口才好,說該縣有山有水、有鐵路、公路,結果一下子就報告去300多人。學校採取邊報名、邊送人的方法,接著,大荔縣又去了150多名學生。這一下子,其餘觀望的同學們就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1968年10月21日,毛澤東最新指示傳達:“知識青年應該到農村去。農村是一個廣闊天地,在那裡是可以大有作為的。”這條最新指示一廣播,全國興起波瀾壯闊的上山下鄉熱潮。在那種背景下,許多同學跟家長商量,不下鄉是不行了,怎麼辦?走吧。於是,我們到陝西秦嶺深山鳳縣溫江寺公社插隊落戶,當農民。
火車先是行駛在西寶線上,後來又行駛在寶成線的山路上,大約行進了570多公里路程。只聽見列車員報站:“雙石鋪車站到了,準備下車!”我這才中斷了自己的思緒,回到現實中來,收拾行李,向車門口移動,心中想的是一個最想知道的問題,我們將要落戶的地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山村呀?
二 落戶首先要過“三關”
凌晨三點多鐘,從雙石鋪車站下車即有汽車把我們一行人接到了鳳縣縣委知青辦。四周一片漆黑,依稀看到群山的黑影,頭頂有星斗眨眼閃燃,馬路高低不平,這從汽車劇烈的顛簸中能深深感到。
第二天一早,縣知青辦的李繼錄主任來看望我們。他中等身材,操岐山地方口音,和藹可親,據說是原來由中校教師提拔上來的,這稍微使我們感到一點親近,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坐上縣知青辦安排的卡車,踏上了去溫江寺公社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