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哇!我十一點多還在那裡,好得很!”
“我跟你打賭,有就是有,你在哪一帶?”
“錦州街一帶,哪有什麼火警?你輸了?”
輸贏還不敢說,得先交代清楚:“晚上十一點多在林森北路風化區,到凌晨一兩點才回家,做什麼了?”
這時候需要一個會講話的“政治人物”,強作鎮定,出口成章:“唉!說來你都不相信,我去市立美術館看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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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
在聆聽之前,必須讓自己變成一隻寬口大腹的甕,把陳年的灰塵泥垢刷洗乾淨。不管聽來的是一把帶刺的莽草,或是幾朵盛放的小花,插在甕裡,任意伸展,別有一番虛心承受的古意。
要一無所有地聆聽別人的陳述,幾乎是不可能。既然是甕,已經落入實體,受限於個人知識、文化背景、價值觀、道德判斷……每個人都難免是一隻甕,大小、寬窄有別而已。不過,至少可以秉持誠意,不必急著做是非判斷,先聽聽他人的心聲。
最怕的是,在聆聽之前,中了流言謠傳的箭,把對方打入冷宮,連帶地,將對他的信任與尊重一掌瓦解;就算對方具有誠意前來傾訴事件的脈絡,也會因為言談過程的惡意而宣告破裂。只要是活生生的人,都會這麼想:“既然你沒有誠意聽我述說,所有的解釋都是徒然!”
也許,這是人際的矛盾,容易聽信第三者判斷,而不願相信自己眼睛所看的、耳朵所聽的,尤其不願聽信當事人所說的。總要經過很長的時間才會恍然大悟,一段友誼的破裂或合作事業的夭折,其實不是因為對方是個壞人,而是自己先行認為他是個壞人。
任何一種仳離,若是源於瞭解,都值得慶幸;若是誤解,難免有憾。
有一種聆聽特別需要忘我,也許是在短程的公車裡聽到放學的孩子們嘻然交談;也許走到陌生的風景裡,聽到季節捎來的一段小道訊息,或是一條溪澗的自言自語。畢竟,活在這世上,人聲紛雜,天籟難聞。
耳朵既然不打烊,聽到會生耳垢的話,也不必學古人掬水洗耳,讓它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了,別放在心裡;若聽到茅塞頓開的話,好好藏入甕裡,讓這隻甕大到可以醃漬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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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來了
跟妹妹共居一室的那段時間,最深刻的體會是,情緒乃人際間的無形殺手,足以讓親暱關係瞬間雲消霧散。
通常都是我在作怪,鬧情緒的人大多不會承認自己無理,這跟酒醉的道理一樣。所以,她默默地忍受了多少情緒垃圾,我無從計算。直到有一天,她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張心形卡片,夾在梳妝檯上,我猜她是忍無可忍了。
那張卡片雖是大紅心形,還挺有學問的,正放是夫妻兩個和顏悅色的微笑表情,倒放則變成怒目相視、唇齒相譏的爭吵狀。我問她這是啥意思?她說,這是咱們的溫度計,誰認為彼此感情很好,就正放,誰覺得不順心,就倒放。彼此有個警惕,免得白白當了受氣包。
這法子不壞。由於每天都會對鏡梳妝,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卡片是正是反?我發覺她的脾氣很穩定,倒是我,常常把卡片給反過來。她瞧見了,頂多風涼一下:“今天又吃了鞭炮籽啦!”意思是肝火特旺,講話會發衝,她很知趣地到別處溜達,免得挨炸。
自己看到卡片老是擺著怒臉,怪不好受的,又將它正過來,脾氣消了大半,諂媚兮兮地跑去跟她報告:“不知道誰把卡片正過來了吔!”
人是情感動物,每當情感無法順暢通行陷入泥沼時,難免鬧起情緒,這是人在尋求解決之法過程中的小規模地震,發洩情緒要比壓抑情緒健康多了。
問題在於如何發洩以及如何避免波及善良無辜的老百姓(通常是最親近的家人)?文場的發洩方式不外乎散步、喝酒、逛街把身上所有的錢花完、回家吃光冰箱裡的食物,再悶頭大哭大睡;武場的,槌桌摔椅、吵嘴毆架、回家打碎所有的碗盤杯瓶,上自高堂下自小兒皆遭痛罵。會打算盤的知道,武場最笨,隔天還得買副新碗盤,當然啦,有經驗的人都曉得,買塑膠的。
最好學會控制情緒,如果不會,先買張卡片也是個法子。
小毛病
沒害過小毛病的人,打從生耳朵還沒聽過。
這小病範圍很廣,吹了風鼻塞、乾果吃多了喉熱、刨瓜時刨了指頭皮、吃魚吞了魚刺……多著哩。
雖然不礙事,可是不舒服,要上醫院嘛未免小題大做,於是生活中就出現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