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沉陷在靜默地痛苦中,從一開始,慕容煥父子把慕容氏許給週五爺就是錯的,週五爺就從來不曾真心待過慕容氏,那時候的週五爺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在邊城軍營站穩腳跟,方走了這聯姻之路。
慕容煥也需要接受和思忖的過程。
周八相信慕容煥是一個足夠冷靜的人。
過了良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亦或是兩個時辰,周八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空叫,他抓起墳前的祭品饅頭,一口咬下。
“鳴兒,在雁城你是主將,我同意你重新調整佈防圖,不必讓周將軍知道,調整之後,你給我一份佈防圖。
至於其他城池、關卡,我也會重新佈設,這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八感激地看著他。
慕容煥面露歉色,難道是他太相信周子遷了?
周子遷也曾與他出生入死,他們都曾是從底下計程車兵、小旗、中旗、大旗一步步做到一營中郎將、將軍,這些年經歷過多少生死戰役。
他是很不懷疑慕容煥的,可週八也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若不是發現了什麼,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周八取了一隻饅頭,遞給他道:“爹,白塔鎮到底是邊城之地,讓娘和嫂嫂、侄兒遷往他處吧,我看……范陽城不錯,離這裡也不算太遠,但又足夠安全。”
“范陽……”慕容煥沉吟著,離這裡還有幾日路程。
“是。”周八起身,“湘如在范陽置了家業,要是娘喜歡住城裡,便可住城裡,要是她喜歡小鎮,便可去小鎮,倘若她喜歡住田莊上,也可住在田莊……總之,只要娘高興,比什麼都重要。爹,你這一生不能陪她、護她,就給她一片安寧之地生活,別再讓她過擔驚受怕的日子。戰場是男人的地方,別把柔弱的女人牽連進來,更別讓她們成為權謀爭鬥下的犧品。白塔關一役,已死太多人……”
軍人的天職就是守疆衛土,保衛太平。
可白塔鎮的那些百姓,許多是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老人,就那樣在敵軍進入時被殺害,慘死敵人的彎刀之下。雖然慕容夫人領著下人,拿著兵器保衛家園,可家裡的下人也死了不少,就連慕容大嫂也丟了半條性命。
啟丹人原比大周人力大、兇悍。兩軍交戰,從體力時,大周將士也難及啟丹人,何況是那些柔弱的百姓遇上啟丹軍隊。那日,要不是他們及時帶著援軍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周八想起前世時慕容家的滅門慘案,連幾個月大的嬰孩都未免於難,只覺後怕如洪,怎麼也無法驅趕。就算有潑天的富貴卻不能享用,還不如求得一方安寧。
慕容煥從未想過這些,但此刻聽周八說起,他還是有心膽顫心驚,慕容家除了他和慕容三哥,便剩下幾個婦孺了,慕容大哥的長子才九歲,要是他們再有個不測,他如何面對兩個戰死的兒子。
“我會盡快與你母親商議。”
“爹,這不是商議,是說服,一定要說服娘去范陽。至於白塔鎮的祖業、房屋就先留下,將來若是天下太平,娘和嫂嫂、侄兒再回來不遲,但這幾年邊城動盪,著實不適合他們長住。”
慕容煥長吁了一口氣,“你大嫂的父兄早前原是白塔鎮的鎮長,他們死後,留下遺言,要你大嫂擔負起照顧全鎮人的責任……我怕……她是不會離開白塔鎮的。”
那一場白塔關戰役,慕容大嫂最是英勇,一個女人因自小在邊城長大,也學了些拳腳工夫,竟帶著鄉民抵禦外敵,只是這傷亡著實太過慘重了。
“白塔鎮還有多少百姓?”
慕容煥輕聲道:“早前原有一千餘人,那場仗之後,只剩三百多人了。”
“既如此,就把他們所有人都帶離白塔鎮,全鎮搬遷至范陽,爹,現在已經是秋天了,一入冬,啟丹人就會停止偷襲、攻擊,等過完年節,就讓他們搬走。爹,讓娘和二嫂、三嫂他們先去范陽安頓,等一切安頓好了,就讓大嫂領著全鎮人搬過去。”
白塔鎮,不僅是慕容大嫂最看重的人,也是慕容煥父子的鄉親。
慕容煥甚至還能清楚地記得,在自己的少年時期那是一個繁榮的北方小鎮,曾有一度,朝廷說要在那裡建縣,可還沒等朝廷的批文下來,啟丹人就開始侵邊擾民。幾十年來,從近萬人的小鎮,變成四五千人,再到一千人,而今就剩下三百餘人的婦孺、老人。
周八道:“留下來的土地,可以從白塔關派將士閒暇時耕種,軍中有不少人原是農戶,也有不少人原就是白塔鎮人,他們會願意的。
這幾役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