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與敬重,雖然年輕那會,陳家大院各房爭鬥厲害,但她們這房,就從沒有個妻妾之鬥,丈夫是一心疼她的。
“祖母,湘如恐怕很難遇到像祖父這樣的男子吧?”
老夫人寵溺地扭頭看著,陳湘如正定定地望著賬頂,“如兒一定能覓到一門好親事。”
陳湘如苦笑,其實她不抱希冀,面含羨慕,“祖母可真幸福!”
許是上蒼也嫉妒他們這樣的恩愛夫妻,才用病魔早早奪去了陳老太爺的性命,讓她獨自一人活在塵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老夫人會常常回憶過往,憶起她與陳老太爺夫妻生活的那些年。
當郎中診斷,她因中毒不能再育,他陪她痛苦,還開解寬慰;當翁爹以“子嗣為大”,逼他納大姨娘的侄女為妾,他嚴辭拒絕“我怎沒有兒子,我有將達”……
“如兒,這世上的好男子還是有的,你會遇上個好的,你出生時,我著算命先生瞧過,說你是大富大貴的命格,一生美滿。”
陳湘如偎依在老夫人身側,定是安慰她的吧。
前世,她生得絕\色傾城,是天下難得一見的美人,一生都渴望真情,可最後不過是一次次的神傷、失望。
今生她不想再渴求了。
若還可以有願,她願求得一世安寧,就這樣平平靜靜地生活。
祖孫二人又說了一陣貼心,不知不覺間,陳湘如睡熟了。
老夫人看著熟悉的面容,依稀又看到了丈夫和兒子,輕吐了一口氣:這孩子怎會有不嫁人的想法呢?自己年輕那會兒,雖然母親一提就臉紅,可心裡卻知道女兒家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
*
次日,陳湘如陪老夫人用了晨食就出門了。近來的事務諸多,天氣轉熱,她總是早早出門,趕到下午酷熱時又回家。
晌午,陳湘如從染布房回來,陳湘娟便迎了過來:“大姐回來了,你昨兒說的事我都準備好了。”
陳湘娟從香囊裡取出一張紙,《借契》兩字躍入眼簾,是馬慶親手所書。
陳湘如沒見過馬慶的筆跡,剛毅之中帶著犀利,流暢不足,工整有餘,一筆一劃寫得有板有眼。陳湘娟的筆跡她是見過的,還算娟秀入目,算不得好。在各家官家小姐中,也有的小姐原是不識字的,但陳家因家業頗大,家中無論男女都能讀書識字。
“大姐,話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不會反悔吧。”陳湘娟生怕借不著錢。
陳湘如進了花園涼亭,“二妹妹,父親在世時,馬大人曾與父親借過四回錢,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一萬六千兩銀子,最早的一筆是六年前借的,最後一筆也是兩年前借的,至今這四筆皆未償還。不是我不信馬大公子,著實是我們家經營不易,我不得不這麼做。”
她溫和地看著陳湘娟,“你可想好了,真要嫁入馬家,馬大人妻妾眾多,膝下子女若干,花銷極大的,你嫁過去後,上無嫡母可依,下無弟妹幫襯,弄不好,他們還與你為難、為敵……”
陳湘娟並沒有想過這樣,被陳湘如一問,心裡有些凌亂,可能不嗎,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人,也是她先喜歡上馬慶的,且還是從陳湘如手裡搶來的。
面子,對!就是她的顏面。
陳湘娟歪頭笑著:“大姐,我是真心對待慶哥哥的,為了他,吃多少苦、受多少委屈我都願意。”
“只要你幸福就好。”陳湘如苦澀笑著。
現在想的是一回事,一旦邁入婚姻面對難題將會是另外一回事。
陳湘如喚過綠葉,笑道:“你去找劉奶孃和綠萼,從我屋裡取一萬兩銀票來。”
綠葉輕聲道:“是。”
陳湘如接過銀票那一剎,陳湘娟將臉轉向一邊。她最看不得別人點錢,而自己卻沒有錢。心裡悶悶地想到:還真是不公平,都是陳家的小姐,陳湘如何其有幸可以執掌家業,可她呢每月就只領自己那份月例,一月二兩銀子,想想就讓人鬱悶。
陳湘如點畢,從懷裡取了一張銀票添上。
綠葉有些意外,她取的時候便已經點過了,數量是夠的,想說話卻看到陳湘如示意她噤語的手勢,終是將話嚥了回去。
陳湘娟好奇地點了一番,發現多了五十兩。在這一千兩、五百兩面額的銀票裡,這張五十兩的顯得額外醒目,心裡悶悶地想:莫不是不小心多拿了一張。
退回去?不可能!說的是借一萬兩銀票,她要多給五十兩,這便是陳湘如的事。
到手的銀子,不要白不要,她才沒這麼傻呢。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