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相貴早前不管事,只一心讀書,而今接掌了家業,竟比陳相富還要用心,家裡家外,都會問一問、管一管。
待他到東院議事廳時,大管家等人已經到了,一屋子的人會聚一堂。
陳湘如自從范陽回來,就不大管陳記生意等瑣事,現下的她,頗有些像當年的老夫人,只在一邊出出主意,各處什麼情況也念叨幾句,就是她名下的陪嫁田莊、店鋪也都交給了綠萼、綠芰兩個打理,倒是她們隔日就出去一趟。回來後,有事就細說,無事就與陳湘如稟道:“各處很好。”
大管家道:“三爺,趙師爺在南方採買生絲,這都七月了,可大小姐說進了八月再採買不差,這價格想是不會變動了,是不是先買下。”
現在的生絲價跌到三月時的六成五了,去年八月生絲是跌到五成價的,有的甚至跌到四成五了。
前些天,就生絲價格上的事,陳相貴也問過陳湘如。
陳湘如是這樣說的:“這做生意,得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上半年蠶農見去年蠶繭價底,都寒了心,不想養蠶,故而上半年生絲價高。到了下半年,他們又看到了希望,同時那樹上的桑葉再不採下來養蠶就廢成枯葉,掙下銀錢就能貼補家用,所以蠶農們又想養蠶。我估摸著進了八月這價還得跌。”
可能跌至多少,陳湘如沒說。
陳相貴倒是用了心,特意在去鄉下時打聽了一下,前年各家養了多少蠶,去年養多少,今年又養了多少。
這會子大管家提到收購生絲的事,陳相貴問道:“我們庫房的生絲還能用多久?”
“最多用到八月中浣。”
“先再等等吧,陳家今年的事多。一時湊不了這麼多銀子。”
大管家笑了一下,“三爺何不向大小姐借,她手頭許是有銀子的。”
他剛掌家業。就讓他跟長姐借,他可開不了這口。
陳相貴瞪了一眼,“我心裡有數,現在採買也成,但得用九月的價。”
“九月的價?”大管家驚問,這是不是說九月時這價兒還得跌?“那時候採買會不會太晚。現在這個價就不錯了。今年養蠶的可沒去年多。”
養蠶戶大跌,是上半年跌了,下半年養蠶的人可不少。
就以江寧府為例。織造行的大小作坊,今年都怕跟去年一樣,家家沒敢囤太多生絲。
陳相貴年紀不大,因為喜怒不愛流於形色,倒讓人心裡發怵。
陳湘如是十三歲時接掌家業,現在陳相貴十四歲也完全接掌了家業。
各房各處的管事開始介紹自己這處的情況。
趙文打理綢緞莊,是最出銀子的地兒。此刻拿了賬簿過來,遞給陳相貴道:“這是近兩月的賬本,三爺請查核,另,范陽長樂布莊結了銀錢,又有各地的布商近來也相繼送了銀錢來。三爺請過目。”
有多少。只得趙文和陳相貴知道。
陳相貴喚了自己的賬房先生來,坐在一邊核算賬目。另一個隨行的小廝清點了銀票,與陳相貴低聲說了數目,陳相貴將銀票收了起來。
這裡正說著話,議事廳的丫頭站在外頭稟道:“三爺、大管家,大小姐來了。”
陳湘如懷孕有七個月了,肚子奇大無比,所有人都知道她懷的雙胎,陳相貴瞧著時,就有種錯覺: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趙氏。
他又想著譚姨娘那時懷陳維倩,肚子可沒這麼大,好像沒怎麼樣呢,陳維倩就出生了。
眾人見了禮,陳湘如微微笑道:“各位免禮!今兒來,是想告訴大家,各位管事辛苦,我們陳家都是知道的,三爺已經與我商量過了,對於有功的老僕是要重賞的。”
這事兒,陳湘如與陳相貴提過。
陳相貴只是不大讚同,但陳湘如覺得范陽長樂坊能發展這麼快,能在短短几年後賺的銀錢比陳記還多,各大管事是用了心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便是這個道理,讓眾人看到跟著陳記、陳家會有前途,他們就會更用心。
陳湘如一抬手,綠菱遞了個盒子給陳相貴。
陳相貴啟開盒子,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頓顯驚愕,訥訥地看著陳湘如,又望著在場的趙大管家。
陳湘如笑了一下,給了他一個:你就照做吧。
陳相貴遲疑著,道:“這些年,趙大管家對我們陳家、陳記是有大功的,我們陳家要按功論賞,今,賞趙大管家在城北一座一進院子,另帶兩間北菜市鋪面,趙大管家可將女眷安置入住,鋪面可給女眷們經商賺錢,若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