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她太美,陳銀歡也太美,而她原像足了親孃,都是天生的美人。
看著畫,連陳湘如自己都快要痴迷起來了,在前世,她更多的自憐自艾,但今生卻多了對前世的欣賞。
陳湘如看了一陣,轉身回到案前,繼續繪《荷花仕女圖》,像是在繪自己,又像在繪前世的母親,是的,她要記住前世的教訓,她也要放下前世的無奈,前世的怨恨,握住當下,好好的活下去,活得無怨無悔,活著求得一份善終。
當劉奶孃次晨醒來時,一進閨閣,看到的就是扒在桌案前已經睡熟的陳湘如,輕嘆了一聲,“怎又沒睡,這般下去,身子可如何受得。”
桌案上放著兩幅畫,第一幅瞧著與上回設計的仕女帔子圖案差不多,而另一幅則更為細膩,連發絲一根根都清晰可見,穿著一襲粉色的衣裙,正坐在荷塘裡採蓮蓬,那女子長著一張美麗絕倫的容顏,驚鴻一瞥,雖同為女子,都會被她的美給怔住。
陳湘如被吵,睡意朦朧一抬頭:“奶孃,你起得真早。”
“是小姐睡得太晚了。”劉奶孃面含寵溺,“回床上睡會兒吧。”扶了陳湘如回床上,她一躺下就睡熟了。
劉奶孃不懂畫,可拿著手裡,只覺得繪得很好,尤其是那幅彩色的,上面的女子似在含笑點頭,瞧得正入神,綠枝、綠葉進來收拾閨房,劉奶孃忙道:“先別收了,大小姐昨兒又一宿沒睡,在設計帔子花式呢。”
繡床上罩著內粉外緋的雙層床紗,床簾靜垂,隱隱綽綽能看到內裡側躺的女子。
幾人輕手輕腳地退出閨房。
近晌午時分,陳湘如方才醒轉,吃了碗羹湯,領上綠葉就出門了,今兒織布房與正有十二架織機前的織娘正照著陳湘如繪的花樣織仕女帔子,這對於陳記織布房來說,引起不少的轟動,也就是對於織綾,陳記也視為首要任務了。
織綾的織娘多是新手,而織綢緞的沒有十年以上的織齡根本不能成。
陳記織布房的織娘多都是陳家培養許多年的,她們多是世代以織錦為生,也世代效忠於陳家大院,因著這些關係,旁邊織布房想要挖人,便難如登天。
陳湘如又看了新式樣綢緞,這也是她新設計的幾種式樣,又各有五架織機在織,通常一推出新花樣,都由經驗熟絡的織娘們先織,再送到綢緞莊試買,反饋客戶意見,若是受歡迎,訂貨的人多,就會大規模的織布。
劉管事走了過來,深深一揖:“大小姐,這是我們新織出的帔子,你快瞧瞧,這是昨兒我令人新做出來的,有粉、紫、紅、藍四色,送給大小姐為賀。”
陳湘如接過一條紫色的,一抖開來,頓時亮麗了眾人的眼睛。
劉奶孃連連咋舌:“好漂亮啊,用大小姐的花樣織出來的帔子真好看,合成一處瞧著就鮮豔,開啟一看,又別有心思,好看、好看……”說了好幾個好看。
陳湘如笑道:“這幾日大夥都辛苦了,劉叔替大家都記好,月底另有獎賞。”
劉管事一扭頭,對偌大的織布房道:“大夥聽見了沒有,大小姐發了話,大夥這月辛苦織布,月底另有獎賞,少了不大夥的工錢。”
一個個或垂首忙碌的織娘,或穿梭其間小管事,都來了精神,有人大聲回應道:“謝過大小姐。”
陳湘如道:“辛苦各位了。”令綠葉接過幾條帔子,陳湘如的計劃是織三幅仕女就成,可劉管事覺得太短,便改作了織成四幅仕女,每幅仕女的大小都像是半扇門一般大,同樣的四幅聚在一處,正有婦人所戴的帔子長短。
染布房裡,吳管事正帶了染布師傅在染布,展現在開闊之地,滿目奼紫嫣紅,如夢如幻,一條條明豔的織錦,迤邐入夢來。這樣鮮豔的錦,絢爛似霞的錦,如雲空幻的錦,刺入眼目鋪天蓋地,佔據了所有的目力與記憶,令人驚豔數日。
陳湘如漫步其間,彷彿走在明媚**之中,那是一種沐浴在歡喜與充實之中的心情,就這樣別樣的活著,為自己而活,更為了一世安穩而活。
空地上有無數個染缸,每個染缸裡都有顏料水。
匠人、學徒們正忙碌地把一條條原本素白的布料擱放到染缸裡浸泡染色。
有兩個新學的學徒,卻怎麼也攪不好布料,正被師傅嚴厲地訓斥著:“你那手上沒勁兒嗎,看清楚了,得像我這樣攪。”
瞧著簡單的動作,綠葉學著樣在一旁攪了一下,那師傅卻連連搖頭:“姑娘,不是這樣的。”
綠葉似恍然大悟一般:“要學會似乎不容易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