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到入秋還是這般兇險,你快隨我瞧瞧各處,別讓水淹了房子。”鍾二郎隨他出了門,湛華掩了被子自己睡下,天上忽然劃出一道閃,緊隨著傳來轟隆巨響,房門“咵”一聲被風掀開,他隱約瞧見有個人進來,趁著屋子裡黑暗瞧不分明,搖搖晃晃行到床前。
湛華瞪起眼正要分辨它是人是鬼,天上猛打出一記閃電,映得屋裡一片雪亮,卻見那東西渾身上下染滿雨水,臉孔也被泡得稀爛,鼻子眼睛黏合在一起,淋漓水珠子淌了一地,正是個剛死不久的落水鬼。那物微微撥出氣,緩緩抬起一隻手,輕輕捱到湛華肩上,它渾身上下又溼又涼,湛華原被熱被窩暖透了,不禁暗暗打個寒戰,忽見外面忽然閃進個人影,唬得他心裡一驚,定神一看才見來的是夏秀,縱身攔在那物面前,豎起個指頭朝它輕輕彈撥。湛華還未瞧清是如何的動作,那怪物便掩住臉嚎啕大叫奔出房去,他大吃一驚問:“你這個孩子倒是會藏掖,這是用的什麼法術?”夏秀抿著嘴羞怯怯笑道:“是乾爹閒時胡亂教的,也不知是什麼。”湛華止不住驚奇又問:“你乾爹是哪一個?”夏秀昂起頭洋洋得意道:“自然是鍾大爺。”
第 48 章
暴雨下了一整夜,鍾二郎後半夜鑽回被窩,原想摟著湛華暖一暖身子,一時忘了他是鬼,雙臂熱情擁上去彷彿攬上三九嚴冰,凍得毛髮直豎,連忙倒抽著氣欠開身,過一會兒卻又留戀滿指柔膩香滑,禁不住伸手往他腰上揉搓。他一邊愜意揉撫一邊漸漸沉入夢鄉,正是睡得香甜時,忽被外面一陣鬨鬧吵醒,抬頭見外面已大亮,湛華穿好衣服下了床,接了熱水給他洗漱,推開門撲面湧過一股土腥味,出了院子往外張望。原來何映霞在王家出了醜,正準備捲鋪蓋離開,哪知第二天剛邁出屋便見一隊村民迎至門前,敲鑼打鼓求她留下,仙姑滿面愁思而又難卻盛情,只得高高興興由了眾人。村民們頓時喜出望外忙簇擁住神人,話說暴雨寧息時,各家出門清點田地屋舍,竟察覺出古怪異樣,有人圈裡少了豬崽,有人地裡莊稼被拔走一片,更有駭人聽聞的,說是看門的狗夜裡無端狂吠,第二天便死在家門口。大家起先只以為是野獸所為,後來有人披頭散髮大呼小叫:“了不得了!昨晚上雨下得那麼急,我聽著雷鳴睡不著,聽見院子裡晃進個東西,大搖大擺轉了一圈,又在門口晃盪了半晌,幸虧房門緊鎖不得進入,唬得一夜不敢閤眼。今早上開了門一看,竟見大門上給劃出七八道指甲印子!”大家蜂擁著跑去觀看,見木門上果然刻下一排抓痕,有歷練的老人細細辯識了,打著包票說這可不是野獸刨下的。
村民聽了皆現出噤色,神色肅然以目示意,終究認為這些蹊蹺關乎鬼神,由個有威信的帶領著,合計找何映霞拿主意。仙姑見風水輪流轉,自己又復而得意起來,翹著腳燃一棵香菸呷著道:“我早就說,這村子不乾淨,得請來大仙統共整治整治,偏有那不懂事的從中做梗,耽誤了好時候,這一會兒那鬼吸著原陽不知幻化得如何,趁著下雨時陰氣重便來謀害性命,你們縱是不惜命,還有家裡的老人孩子,難不成都要眼睜睜瞧他們給鬼害了!”眾人紛紛現出惶恐,忙求仙姑作法請仙,何映霞端著架子不回話,有膽小的人耐不住心焦,拿出錢財貢給她,何映霞略瞄一眼,即而做不屑一顧撇開臉去。夏南向來自詡是有學問的讀書人,被人硬拉來給仙姑說好話,鍾二扯了湛華靠在門口瞧熱鬧,見他臉上漲成豬肝色,張開嘴欲要罵娘,本以為這人要大發雷霆鬧一場,哪知夏南抽了半晌氣,一言不吭轉身撞出屋。
鍾二郎趁機抓一把瓜子跟湛華分著吃,湊在他耳邊悄聲道:“你瞧著,好玩的還在後邊呢。”不過半盞茶光景,有人沉不住氣道:“我想起來了,今年夏天雨水氾濫,鄰村靠著河堤,好些人家都遭了災,有的人被大水沖走,家人千方百計找回屍首葬進墳裡,有的卻連肉身也尋不著,現在還不知在哪沉著。我知道有一戶遭了難,那人因是橫死,進不得祖墳,只能葬在石崗裡,結果一下雨又將石頭沖走,他家的人哭哭啼啼去修墳,看見屍體露出半截來,竟是長出密密一叢綠毛,說出來真要瘮死人。”何映霞聽了這話猛拍大腿道:“這就是了,那人定是已化作殭屍!吃了牲畜便該吃人了!”她又裝模作樣說了一番,唬得眾人更加忐忑,仙姑見狀忙趁熱打鐵替狐仙要供平,村民早被嚇得六神無主,哪裡有不從的,紛紛慷慨激昂獻出錢財,只求自家平平安安。
何映霞面上漸漸露出些怡然,撇著嘴笑道:“你們原是善男信女,大仙自然願意教化,少不得我發散精氣請神上身,救人間於水火煎熬。”村民立時會意,知道仙姑願意開恩做法,吆喝著將閒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