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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淵清出神地站著,楚玉聲和薛靈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煙霞步道盡處,沒入青綠葉影之中。或是在那些濃濃淡淡的清晨和黃昏,曾經在這步道之上來回而又消散的一切,對於步道之外的人,都不過是鴻雁掠過的一瞬間。在他們,卻已是絃音盡處的百年。

“不是這裡的人,就讓他們走吧,何必眷戀呢?”誰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淵清回過身,看見的是一張淡淡的臉。她垂下眼眸:“是師父有什麼話傳來嗎?”

那人抱著奔雷琴,笑了一笑:“幾個江湖客,就將你的心攪亂了?”淵清看著他:“你若是我,你的心亂嗎?”

那人轉身,望著煙霞勝景:“不關情,不關心,也就無可叨擾。你從來便不寧靜,也和那兩人的離開無關吧?”

淵清聽了此話,不由得出神。那雲棲琴師也不在意,徑自抱琴躍下,輕輕落在煙霞步道之上,素袖揮動間,一音盤旋而出,似斷似續。

“那個青衫劍客已經走了,昨曲終也沒能奈何得了他,這個人必定不凡。”

“是嗎?”淵清道。

“不過,那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雲棲琴師拂弦,微笑道,“館主,來彈一曲吧。別浪費了良辰景。”淵清低頭向他望去,清麗的雙眸點映霞光,片刻後,她裙袖一展,如銀蝶揚翼般飄然而下。

山腳下的陸吾鎮依舊和緩靜雅,屋瓦錯落,楚玉聲快步走在街上的身影便頗有些顯眼,她急急向黃鐘街而去,裙襬翩翩,正走之間有人在街邊店鋪裡喊了一句:“玉兒!”

楚玉聲一驚回頭,望著店鋪裡的人,一絲笑意浮上嘴角:“錢老伯……”她想起了自己訂下的兩件衣裳,只是轉瞬事過,竟一直沒能顧得上。

“玉兒,你這丫頭忘也真大,自己說下的事,一回頭就撇了個乾淨。”錢掌櫃站在門口,笑呵呵的,有夥計將兩個紙包抱過來。

“錢老伯……這幾日有些事耽擱了,叫您著急了。”楚玉聲接過紙包,有些歉意。

錢掌櫃笑了:“得了,知道你這丫頭沒定,以前就老往山下跑,忙你的去吧!”他雙目中流露出慈祥之意,楚玉聲點頭,心中微微一酸,低頭離開了錢掌櫃的裁縫店。紙包在懷中有些沉,只是還能交到那兩人的手中嗎?有的時候,只不過一瞬間忘記的事情,卻一生都不再有機會去實現,人生之事,莫不如是。

“沈姑娘!”楚玉聲彷彿落水之人抓住了稻草,剛剛走出藥鋪的沈若顏只被她喊得一震,回過頭來,“你是……”她望了楚玉聲一會兒,漸漸看清了她的容貌,“楚……”她突然想起了那天房門外楚玉聲的橋聲,下面的“玉聲”兩個字,便沒有出口。

“薛靈舟受了傷,請你救他一救。”楚玉聲並不掩飾焦急之意,脫口便道。

沈若顏有些奇怪:“他又受傷了?”

楚玉聲道:“是,為人內力所傷,就在不遠處的客棧裡。”她並沒有察覺沈若顏蒼白泛紫的臉是如此奇怪,又或是注意到了,也沒有放在心上。沈若顏頓了一頓,凝視她的眼睛,過了一會兒,便任她拉著往客棧走去。

一進薛靈舟的房間,兩人便聞到一股血腥之氣,只見他口角流血,仰面躺在上,人事不知。楚玉聲將沈若顏引至他邊,沈若顏因一路快步行走,有些氣喘,她坐在沿上平靜了一會兒,才看了看薛靈舟,伸手探脈:“你們方才在哪兒?”

楚玉聲微一猶豫,如實道:“落霞山,他是被我師父奏琴之中激發的內力所傷。”

沈若顏低下頭看了看薛靈舟臉頰,放下他的手,坐在邊靜靜地思索起來。楚玉聲以為她在想解救之法,不由想起先前她解那“十里荷”之毒時似乎毫不費力,此刻卻良久也不動手,像是不祥的預兆。楚玉聲沒有說話,心中有些發涼,和沈若顏兩人一坐一站,只覺得時間過得極慢,心跳卻漸漸快了起來。當沈若顏終於抬起頭,開啟身邊的藥囊時,楚玉聲覺得似乎已過了三個時辰,掌心也微微膩溼,盡是冷汗。

“楚姑娘,請去藥鋪中買些廣藿,在此點上。”沈若顏道。

楚玉聲望著她:“要何用?”

沈若顏道:“且請照辦,我是醫者,不會誤人命。”她的雙眼中忽然透出一絲異樣的光芒,醇淨而通透。楚玉聲心中一動,點頭應允,出門而去。

沈若顏坐在邊目送她離開,在那紅裙身影消失的一刻,她起身,慢慢走到桌邊,取出火石,將那燃剩半截的蠟燭點著了。小小的跳動火焰在她的眼前閃爍,泛白的臉頰有了些微溫度。

“薛靈舟……”她默默唸道,將一枚金針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