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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常事,以前是這樣,以後也只能繼續這樣。張讓道,諸侯合縱,已不是一次兩次了。結果呢?秦國削弱了嗎?沒有!合縱一次,秦國便更強大一次。依老臣看來,這次合縱,沒準又是雷聲大,雨點小。四國合縱不成,強秦反攻,四國說不定又要拿韓國作替罪羊,割韓國的肉,消秦國的氣。李斯是秦王嬴政的寵臣,殺了他,等於和秦國徹底翻臉。不如放了李斯,也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一旦合縱不成,也還有迴轉的餘地。

韓王安一聽,嗯,未慮勝,先慮敗。張讓老臣,果然深謀遠慮,計較周全。

就這樣,韓王安覺得兩派都大有道理。到底該支援誰?他也彷徨迷惘起來,不知該何去何從。他終究年輕,才二十來歲,被迫作如此重大的決定,也實在有些難為。

韓王安的曖昧態度,使得辯論逐漸升級。韓非和張讓互相指斥,力爭不下,誰也不能說服對方。韓非大怒,進到王座前說話,音吐激越,唾濺韓王安之面。張讓一見之下,頓時不幹了。你唾得,我就唾不得?也是上前力辯,同樣直唾韓王安之面。

對此,韓王安也不便發作,只好唾面自乾。畢竟,無論韓非還是張讓,都是忠心耿耿地在為韓國謀劃,縱然行失其當,也只因情動於衷。兩派都逼迫著他速下決斷,韓王安一急之下,於是就犯了病。什麼病?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是也。

韓王安躲在後宮,拒不上朝,眼不見心不煩。反正秦國也好,其他五國也好,都惦記著他這一畝三分地,沒一個好東西。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咱韓國雖然弱小,但女色卻不輸給其他諸侯,如崔智友、全智賢等,皆一時絕品。士悲秋色女懷春,各司其命。棲花叢,暫銷魂,任它八面來風,我自兩耳不聞。

韓王安這一甩手,將韓非險些氣殺,將他這個大侄子一陣痛罵。反觀張讓,則將韓王安的沉默,理解成對自己建議的默許,於是往見李斯,報以平安。

正當此時,李斯也接到秦國的飛馬傳書,召其歸咸陽。這趟出使,寸功未立,但很顯然,在韓國也再無呆下去的必要。李斯於是返程,臨去,特意叮囑張讓道,“吾聞韓非著書,丞相為我暗取之。”

李斯為什麼想要韓非的著述,張讓不問也能知道,而這也正是他不願看到的。因此,雖然他應承了李斯的請求,卻是陽奉而陰違,能拖則拖。後經李斯一再催促,不得已才在兩年之後,將韓非之書(幾篇而非全部)送上,此乃後話不提。

2、秦國都城咸陽。(1)

相比韓國後宮的雨露充沛,秦國後宮卻是持續乾旱。不過也難怪,嬴政近來飽受國事困擾,自是無心房事。嬴政最早聽聞四國合縱,還是緣於李斯從韓國發回的急報。隨後,關於四國合縱的一系列諜報,不斷由埋伏在四國的情報人員傳回咸陽,重逾千鈞,高高地堆在嬴政的案頭。

面對這場危機,嬴政既倍感憂慮,卻又難掩興奮。這些年來,他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秦國內部,用來鞏固自己的權力和王位,很少在國際事務上展露鋒芒。此次四國合縱,是他親政以來,頭一遭面對如此緊張複雜的國際形勢。同時,他也看到,這正是一個大好機會,讓天下人領略他作為當今第一王的風采。

這幾日廷議,群臣們積極倒是積極,七嘴八舌地主意一大堆,但聽來聽去,卻終歸都不得要領。嬴政因此格外地想念起李斯來。有些人,當他離開你的時候,你才會突然意識到他的重要。所謂小別勝新婚,就是這個道理。而有些人,當他離開你的時候,他才會突然意識到你的重要,所以才會浪子回頭。然而,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伊人卻已含笑作他看。什麼“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基本上,是在扯蛋。

話說回來,嬴政獨處深宮,正苦思對策,偶一抬頭,眼睛頓時明亮起來,哈,李斯來了,寡人的廷尉來了。

李斯接到詔書,便立即啟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秦國,才入邊境,早有郎中令王綰接住。王綰乃是奉了嬴政之命,前來迎接李斯,對他的死裡逃生表示慰問,順便也是要在路上給李斯作局勢簡報,為他見嬴政提前做準備,以免他剛回來,還搞不清楚狀況。嬴政雖不是氣象專家,但是哪朵雲彩能下雨,他心裡清楚得很。

關於這次合縱的情報資料,滿滿當當地裝了一車。王綰也不嫌麻煩,開始逐一向李斯彙報。李斯和王綰的關係,稱得上死鐵,當年兩人一起在蔡澤手下廝混,一起受氣,如今又一起爬到了秦國政壇的最高層。把堂堂的郎中令當秘書使喚,李斯也非常不好意思,於是笑道,“王兄不必如此辛苦。只挑最重要的說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