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笨的人,都應該聽得出她這是在下逐客令。
蘇小波不笨,一點兒也不笨。
他看了看王大小姐,又看了看丁喜,苦笑道:“其實我也早想回去了,只可惜有個人一直都不肯放我走。”
丁喜道:“這個人現在已改變了主意。”
蘇小波眨了眨眼睛.誼:“他怎麼會忽然又改變了主意的?”
丁喜道:“因為他很想聽聽王大小姐解釋的是什麼事?”
蘇小波喝乾了這杯酒,站起來就走。
鄧定侯忽然道:“我們一起走。”
蘇小波道:“你?….”
鄧定侯笑了笑,道:“我家裡也有條母老虎在等著,當然也應該趕快回去才對。”
丁喜道:”不對!”
鄧定侯道:“不好?”
丁喜道:“現在我們已被一條繩子綁住了,若沒有找出繩上的結,我們誰也別想走出這裡。”
鄧定侯已站起來,忽然大聲道:“殺死萬通他們的那個天才兇手,究竟象不象我?”
蘇小波道:“一點兒也不象。”
鄧定侯道:“他是不是比我高得多?”
蘇小波道:“至少高半個頭。”
鄧定侯道:“你有沒有搞錯?”
蘇小波道:“沒有。”
鄧定侯這才慢慢地坐下。
蘇小波道:“現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鄧定侯點點頭,道:“只不過你還是要千萬小心保重。”
蘇小波笑道:“我明白.我只有一個腦袋,也只有一條命。”
他走出去的時候.就好象一個剛從死牢裡放出來的犯人一樣,顯得既愉快,又輕鬆,一點也不擔心別人會來暗算他。
丁喜看著他走出去,眼睛裡忽然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好象又想追出去。
只可惜這時王大小姐問出了一句他不能不留下來聽的話。
“我那麼著急想知道,五月十三那天你在哪裡,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是的。”
“你一定想不通我是為了什麼?”
“我想不通。”
“那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王大小姐端起酒杯,又放下.明朗的眼睛裡,忽然現出了一層霧。
過了很久,她才慢慢接著道:“家父就是在那天死的,死得很慘,也很奇怪。”
鄧定侯皺眉道:“很奇怪?”
王大小姐道:“長槍大戟,本是沙場上衝鋒陷陣用的兵器,江湖中用槍的本不多,以槍法成名的高手更少之又少。”
鄧定侯同意:“江湖中以長槍成名的高手,算來最多隻有十三位。”
王大小姐道:“在這十三位高手中,家父的槍法排名第幾?”
鄧定侯想也不想,立刻道:“第一。”
他說的並不是奉承話:“近三十年來.江湖中用槍的人,絕沒有一個人能勝過他。”
王大小姐道:“但他卻是死在別人槍下的。”
鄧定侯怔住,過了很久.才長長吐出口氣,道:“死在誰的槍下?”
王大小姐道:“不知道。”
她又端起酒杯,又放下,她的手已抖得連酒杯都拿不穩。
王大小姐道:“那天晚上夜已很深.我已睡了.聽見他老人家的慘呼才驚醒。”
鄧定侯道:“可是等到你趕去時,那兇手已不見了。”
王大小姐用力咬著嘴唇,道:“我只看見一條人影從他老人家書房的後窗中竄出來。”
鄧定侯立刻搶著問:“那個人是不是很高?”
王大小姐遲疑著。終於點了點頭,道:“他的輕功很高。”
鄧定侯道:“所以你沒有追。”
王大小姐道:“我就算去追,也追不上的,何況我正著急去看他老人家的動靜。”
鄧定侯道:“你還看見了什麼可疑的事?”
王大小姐垂下頭,道:“我進去時,他老人家已倒在血泊中。”
鮮紅的血.蒼白的臉,眼睛凸出,充滿了驚訝與憤怒的神色。
這老人死也不相信自己會死在別人的槍下。
王大小姐道:“他的霸王槍已撒手,手裡卻握著半截別人的槍尖,槍尖還滴著血,他自己的血。”
鄧定侯道:“這半截槍尖還在不在?”
王大小姐已經從身上拿出個包紮很仔細的白布包,慢慢地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