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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跟著郭絡羅氏,沿著遊廊轉了幾轉,又踏上了一條青石小路,轉過一座甚高的假山,眼前忽的明朗起來。
郭絡羅氏得意地說道:“我自小便喜歡菊花。得了這處莊子後,打發人到各處找了好久,才弄成了這麼個花圃。來,叫我看看你認得哪些?”
黛玉放眼看去,只見一大片花圃中,菊花迎著微微的秋風開得正是爛漫。白如雪,紅似火,黃若錦;紫色素雅,粉色妖嬈,絢絢爛爛。
“看,這本‘十丈垂簾’乃是從杭州找到的,費了老大的力氣才育活的。還有這本‘鳳凰展翅’也是不易的。”
黛玉隨著郭絡羅氏漫步花叢,見這些菊花大都花枝挺秀,色彩明麗,雖花型各有不同,但卻不掩其天然風姿。不由得稱讚道:“怪道有詩云‘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後更無花’呢。這一大片菊花此時開得如此絢麗,竟是讓人眼花繚亂了。”
郭絡羅氏拉著她走到一處,笑道:“看看這本如何?”
黛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但見幾株菊花花色碧綠如玉,背陰處晶瑩欲滴,朝陽處卻是綠中透黃,光彩奪目。
黛玉笑問:“可是菊花中的名品‘綠牡丹’?”
郭絡羅氏得意道:“正是呢。我這處園子裡邊最為珍貴的便是這幾株‘綠牡丹’和那邊的兩株墨菊了。”
黛玉正待說話,忽聽的後邊有人輕笑道:“又跟林姑娘炫耀上了你的花兒?見一個說一次,明兒要是有人看上了哪株跟你討,看你舍不捨得?”
黛玉回身看時,見來的是兩個人,其中一人面上笑容可掬,五官甚是俊朗,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卻是那年見過的十六爺胤祿。旁邊一人更是熟悉,清俊冷硬的表情,深目薄唇,不是雍親王胤禛又是哪個?
郭絡羅氏向著胤祿挑眉一笑,胤祿微微點頭,含笑不語。
黛玉忙低了頭,郭絡羅氏拉著她上前笑道:“四哥也來了?今日我請了林姑娘賞花,林姑娘便是客人,可沒那麼多虛禮了。”
胤祿撫額,自己的福晉一向大大咧咧,自己對著四哥尚且有幾分害怕他的冷臉,她倒是無所謂!見胤禛只看著黛玉不語,當下瞧瞧朝後擺了擺頭,郭絡羅氏會意,放開黛玉跟著他向一邊走去。
胤禛看著黛玉,思緒尚在剛才的畫面中。滿園芳華,黛玉迎風而立,微低著頭,臉上笑容清澈純美,一派靜好。見她低頭不語,胤禛又想起了往日逗弄的她氣憤憤的樣子,不由得輕笑道:“怎麼見了我就跟剪了舌頭似的?剛才不是說的挺高興?”
黛玉自見了胤禛,便覺得心跳得厲害,想不起請安之類的規矩,也不知道該怎樣去說話。正惱恨著自己如何這般不爭氣,忽聽胤禛的話,心裡暗道,對著十幾歲的福晉我自然能夠談笑自如,對著您冷麵王,我敢麼?
也不待她說話,胤禛又問道:“聽說前些日子你身上不舒服了?可是天熱中了暑氣?”
黛玉驚愕,抬頭看著胤禛,這也知道?再說過了多久了?思及那個讓自己不舒服的原因,黛玉不由得面上微熱,低聲道:“不是。”
又恐胤禛追根問底,忙又改口:“是。”說完,只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胤禛奇道:“到底是不是?”
黛玉大窘,跺腳道:“是是!您一個王爺,多少大事要做,追問這些做什麼?”說著轉身就走。
胤禛從背後看去,見她耳根子都紅了,心裡納罕,不過是中了暑氣,這般張牙舞爪地做什麼?略一思索,心裡轉過一個念頭,嘴角不由得彎了上去。緩緩地跟在黛玉後邊,向著花海中走去。
“笑了笑了,四哥笑了誒。”郭絡羅氏在那邊探頭探腦地向這邊看著。
胤祿恐黛玉臉皮兒薄,倘若一時惱了,四哥生氣,自己便要倒黴了。要知道自從林姑娘來了京裡,四哥這想去看看又不能去看的,沒少讓自己吃排頭兒。前兩日聽說郭絡羅氏約了黛玉來看花,正趕上休沐,便跟著自己過來美其名曰“賞花”。這麼好的機會自己要是給攪了,今後也別跟著四哥混了。想到這裡,胤祿也不管郭絡羅氏還在那裡張望,拉了她就走:“別看了,回去我跟你說就是了。”
黛玉走得雖然快,奈何人小步小,沒多遠就被胤禛追上了。胤禛上前去跟她並排,也不說話,二人便那麼走著。黛玉覺得旁邊胤禛的氣息隨著風一陣陣撲在自己的身上,看看周圍,郭絡羅氏和胤祿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心裡一慌,不妨著腳下一絆,便向前摔去。
胤禛忙伸手扶住,好笑又好氣,跟自己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