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楚千塵護在他身側。
“在本王面前對本王的王妃動手,是誰給你的膽!”
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跌坐在椅子上的楚令霄,清冷而傲慢,目光如冰箭般射了過去,寒氣凜然。
“……”楚令霄與他目光相對,如墜冰窖,不由打了個冷顫。
他的手腕火辣辣得疼。
他敢打楚千塵,因為楚千塵是他的女兒,可是對上顧玦時,他連話都說不利索,外強中乾地說道:“這不孝女不僅汙衊她祖母,還忤逆本侯,本侯教訓一下她也是應該的。”
沒錯,為人父者教訓一下自己的女兒天經地義!
“哦?怎麼汙衊了?”顧玦微一挑眉,好整以暇地說道,“本王倒是要聽聽侯爺的說辭。若是說不清,那就請京兆尹來審審好了。”
話音落下後,滿堂寂然。
“……”
“……”
“……”
眾人再次目瞪口呆,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請京兆尹過府審理?!
這可是家務事,宸王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楚千塵卻覺得顧玦的提議深得她心,義正言辭地附和道:“王爺說得是。”
楚千塵一派夫唱婦隨的架勢,看得琥珀一臉唏噓,總覺得將來常常會看到“王爺殺人,王妃遞刀”的一幕。
眾人更驚了,全都啞口無言。
戲臺上的那些戲子雖然感覺到席位中的氣氛有些微妙,不過全都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繼續盡責地唱著他們的戲。
樹倒猢猻散,流落街頭的楊家二老走投無路,只能在荒郊野外暫居城隍廟內,宛如乞丐般落魄。
那悠長的樂聲悽楚悲切,聽在楚令霄的耳裡,猶如火上澆油,他心裡有些慌了。
這個荷包的來歷,他再清楚不過了,就是楚千塵親手拿出來給姜姨娘的。
這件事肯定不能鬧到京兆府去,否則他們楚家可真就成了滿京城的笑話了!
楚令霄心裡好一陣掙扎,最後只能退了半步,試圖矇混過關:“方才是塵姐兒這丫頭不懂事,胡言亂語,讓王爺笑話了!”
“笑話?”顧玦可不會讓楚令霄這麼輕易就過關,“那侯爺不如說說是什麼笑話,讓本王也笑笑。”
楚令霄:“……”
楚令霄被顧玦堵得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溫婉的女音自樓梯方向傳來:“我看,乾脆把姜姨娘叫過來問問吧,看看這荷包到底是誰的,免得壞了姜姨娘的名節。”
沈氏更衣回來了,她已經聽說了這裡發生的事,姿態優雅地上了樓梯,神情端莊,自有一派侯府主母的落落大方。
沈氏面上不露聲色,心裡氣得不輕。
她知道楚令霄人品卑劣,但沒想到他會惡劣到這種地步,竟然想逼迫楚千塵出賣宸王!他有沒有想過他這是把楚千塵置於什麼樣的境地!!
他沒想過。
他心裡想的只有他自己,他只想討好皇帝來加官進爵。
為此,不擇手段,為此,可以賣女求榮!
楚令霄的無恥又一次重新整理了沈氏的底線,她心裡對這個男人的厭惡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她看來,楚千塵做得對,陰謀不如陽謀,既然楚家使得出這種陰損的手段,那不如當著宸王的面把事情揭開。
所以,沈氏決定順著楚千塵的意思,順水推舟地推一把。
沈氏一下令,立刻就有一個圓臉小丫鬟應了命,蹬蹬蹬地想要下樓,卻被太夫人厲聲叫住了:“不準去!”
小丫鬟就停在了樓梯中央,遲疑地朝二樓望來。
沈氏無視太夫人鐵青的臉,又道:“去!”
楚令霄的臉色比太夫人還要難看,不悅地喝道:“誰也不許出這棟樓!”
楚雲逸眼神複雜地看著楚令霄。
他曾親耳聽過父親跟祖母說想要讓楚千塵暴斃,他們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的!
其他的楚氏族人約莫也看明白了一些,應該是太夫人拿了個荷包,跟楚千塵說是姜姨娘的,意圖以她姨娘的名節來威脅楚千塵,讓她把宸王府的訊息傳遞出來。
不想楚千塵根本就不受威脅,轉首就把這件事當眾說了出來。
那個圓臉小丫鬟看看楚令霄,看看沈氏,又看看太夫人,猶豫不決。
戲樓一樓的大堂另一個翠衣丫鬟屈膝應道:“是,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