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怒火蹭地竄至腦門,整個人差點就爆發,但終究是忍住了。
他咬緊了牙,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陛下這是何意?!”安達曼的嘴角泛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聲音也有些僵硬,吐字清晰地質問道,“莫非陛下是要毀婚?”
他的聲音一字比一字冰冷,簡直要掉出冰渣子來,刺了皇帝一句。
關於兩國聯姻的事,他們已經斷斷續續地商議了兩個多月,你進我退,我進你退,雙方都做了不少退讓,如今基本都已經商定好了,只差簽下婚書,皇帝在這個時候反悔,那就是毀婚!!
皇帝是天子,金口玉言,突然悔婚那可是會被人詬病的,更是對昊國的一種挑釁。
眾女眷皆是屏息,一時看皇后,一時看安達曼,一時又去看皇帝。
大部分人其實都還搞不清楚狀況,更不明白皇帝怎麼會突然想要拖延婚事。
皇帝一向愛面子,當然不會當眾認下毀婚,淡淡地一笑,敷衍道:“安達曼郡王,再過半月就是我大齊最重要的節日,安樂是朕的愛女,朕實在是不捨,想多留她幾日。”
“朕讓欽天監算了日子,最近也沒什麼合適的黃道吉日。”
任誰都能聽出來,皇帝這些話明顯就是藉口。
安達曼的神情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臉上露出了更為明年的不悅。
他身形繃緊地站在殿宇中央,一眨不眨地昂首望著皇帝,絲毫不退讓。
兩人目光相接之處火光四射,有種劍拔弩張的壓抑,並急速地往周圍擴散開去。
皇帝看著面沉如水的安達曼,臉也板了起來,一手緊緊地攥著御座的扶手,幾乎將之捏碎。
這個安達曼郡王竟然敢對著自己甩臉色!
皇帝心裡惱怒不已,暗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些個昊人兩面三刀,左右逢迎,實在是貪心太過了!
皇帝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不能這麼被動,必須讓這些昊人知道他的公主不是他們想娶就娶的。
這樁聯姻的主動權是握在他這大齊天子手裡,如今是他們昊國弱於大齊,是他們來求娶,而不是他們大齊奴顏媚骨地求著和昊國和親。
皇帝心裡打定了主意,眼神變得無比尖銳。
殿內再次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安靜中。
那些命婦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都暗道不好。
也唯有楚千塵氣定神閒,一邊看戲,一邊還有心思給殷太后探了個脈,滿意地抿唇笑。很好,太后無論是氣色,還是脈象,都比半年前大好了。
等回去,她就把這個好訊息告訴王爺。
安達曼忍住胸口那翻騰不已的怒氣,目光沉沉地看著皇帝,冷哼了一聲,問道:“陛下可知烏訶迦樓在哪兒?”
在場的女眷們倒吸了一口氣。
她們也知道烏訶迦樓是南昊先帝的大皇子,此前曾經來京城為皇帝祝壽,南昊政變後,那位曾經的大皇子似乎就下落不明瞭。
再多,這些內宅女眷就不知道了。
問題是,昊國使臣這般質問皇帝又是什麼意思?!女眷們心驚不已,不敢想下去。
“……”皇帝目光微動,唇邊浮起了一絲嘲諷的冷笑。
他也猜到這些昊人不會輕易臣服妥協,果不其然。
皇帝是知道的,安達曼奉昊帝烏訶度羅之命來京城帶著兩個使命,一個是為了與大齊聯姻,另一個是烏訶度羅懷疑烏訶迦樓被顧玦帶回了京城,為此,昊人一次次地去接觸顧玦。
幸而,皇帝從來沒真正信任過這些昊人,一直都在提防著他們有什麼異動,果然,被他發現安達曼暗中對顧玦示好。
恐怕“烏訶迦樓”不過是烏訶度羅與安達曼的一個幌子而已。
現在,安達曼當眾提及烏訶迦樓,是在威脅自己吧!
自己如果不從,安達曼就要代表昊國倒向顧玦嗎?!
想到這裡,皇帝的目光更冷,象冰刀一樣在安達曼的臉上一道道地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