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之彤心知,自己雖然被皇帝冊封了公主,嫁去昊國又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好似飛上枝頭變了鳳凰,但是,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昊國是被皇帝逼著“娶”自己的。
現任的昊帝烏訶度羅乃是篡位之人,袁之彤已經給三公主做了兩個多月的伴讀,或多或少地也聽到過一些旁人關於這位昊帝的評價。
有人說他雄才大略,剛果善斷,如宸王顧玦一般用兵擅以少擊眾,開闔如神。
有人說他性情暴戾,剛愎自用,好大喜功。
無論是哪個評價,都可以看得出這位新晉的昊帝絕對不會是一個任人左右的人。
這麼一個心狠手辣、唯我獨尊的帝君,她嫁過去,對方能夠容得下她這麼個太子妃嗎?!
袁之彤簡直不敢想下去,等她嫁去南昊以後,能在南昊的宮廷裡活多久,會不會在婚禮之前,她就因為水土不服而暴斃了?!
屆時,他們大齊的皇帝總不會為了區區一個義女去質問昊帝吧?
最多也就是大齊再嫁一個“公主”去南昊而已。
至於她,沒人會在意她到底是怎麼香消玉殞的,更沒人會為她討一個公道……
袁之彤的心頭一陣一陣的發寒,從骨髓裡滲出一股如萬年寒冰般的冷意,明明水閣中放著一個個銀霜炭盆,溫暖如春,她卻冷得手腳麻木,好似被凍僵似的。
皇帝的心情很好,龍顏大悅地讓人把婚書收了起來,對倪公公吩咐道:“時辰差不多了,可以開宴了。”
一陣婉轉悅耳的絲竹聲響起,幾個輕紗飄飄、無懼寒意的舞伎與幾個上菜的宮女分別從水閣的兩道門進來,各司其職,跳舞的跳舞,上菜的上菜。
眨眼間,水閣內就熱鬧了起來,歌舞昇平。
但在場的賓客中,誰也沒什麼心情看歌舞,用膳也是食不知味的,大部分人都是精神飄忽。
宴到一半的時候,安達曼就託辭離開了,皇帝也毫不在乎,反而心情甚好,多喝了好幾杯酒水,喝得臉上有幾分醺然的醉意。
除了皇帝外,大概也唯有安樂和楚千塵的心情也很好。
安樂只是單純地高興自己不用嫁了,大快朵頤,比平常多吃了一倍。
楚千塵單純是為了看戲,慶幸自己來了水閣,沒錯過這出戏的結尾。
真棒!
這出戏可比剛剛看的那什麼《湘妃扇》有趣多了。
可惜了,沒瓜子。
楚千塵覺得回去就讓琥珀給她準備一碟子瓜子與松仁,她可以說給王爺聽時,把瓜子補上。
楚千塵想回王府了,於是也沒動幾筷子,倒是安樂不時告訴她,哪個好吃,哪個不好吃,如果是不好的菜,她還要補上一句,比如雲庭閣的酒釀清蒸鴨子要比這好吃多了,比如香茗樓的玫瑰清露更香醇……
安樂舉了好幾個例子,楚千塵聽著發現她所言甚是,默默地把一些她不知道的招牌菜給記了下來,決定哪天可以帶王爺去吃。
收穫頗豐的楚千塵在席宴散後,心情頗好。
出宮的路上,她是跟禮親王妃婆媳倆一起走的,她們走得慢,走著走著,周圍就空蕩蕩的,沒幾個人了。
禮親王妃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楚千塵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靜樂就跟在她們的身後幾丈外。
靜樂仿若受驚的小獸似的停下了腳步。
“靜樂。”禮親王妃對著靜樂招了下手,靜樂的目光遊移了一下,似在遲疑。
楚千塵莞爾一笑。
她一笑,靜樂也跟著笑了,然後就走上前來,走到了楚千塵的另一側。
禮親王妃想起之前靜樂與楚千塵一起在暖亭那邊的那一幕,有些瞭然,又有些意外地笑了笑,看得出來靜樂很喜歡楚千塵。
她們又繼續往宮門方向走去,禮親王妃忍不住嘆了兩句:“今天真是……什麼跟什麼啊。”
皇后做事荒唐,皇帝做事同樣荒唐任性。
要不是擔心隔牆有耳,禮親王妃連這大不敬的話都差點要出口,皇帝與皇后簡直是一個鍋配一個蓋。
靜樂約莫也知道禮親王妃在說什麼,靜默不語。
這時候,沉默就等於認同。
禮親王妃一邊走,一邊看著楚千塵,笑道:“你啊,是個命好的。太后很喜歡你。”
以楚千塵的出身,本來配不起宸王,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可是殷太后很喜歡楚千塵這個兒媳,這種喜歡不是浮於表面的,今天太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