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說不清楚太后是什麼病,遊移地改了口,所以,這個壽寧宮的嬤嬤才會因為顧玦的一句問,就心虛成這樣,分明是怕被顧玦發現參茶的問題!
反覆想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眾人都覺得自己真相了。難怪,也難怪殷太后明明才四十,身子骨就敗落成這樣!
“……”皇帝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凝結成冰。
就算他不問,也能看出那些宗室王爺們在想什麼了,別說是他們,連太子都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顧玦的臉色沉下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目光也變得如冰劍般冷厲,直射向嚴嬤嬤的身上,再次質問:“說,這參茶裡到底是什麼?”
嚴嬤嬤跪在地上,渾身上下如篩糠般瑟瑟發抖,頭也不敢抬。
她不答,就愈發證明了她的心虛。
原本沒察覺出問題的女眷們也從顧玦的這句話中品出他的言下之意,那些王爺更是認定了這參茶肯定有異。
皇帝自然能感受到一道道懷疑的目光射向了自己,每一道目光都像是刀子似的剜著他的周身。
他覺得他就是混身長滿嘴也說不清了,更別說,他心知這參茶確實有問題。
他一直認為皇宮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從未想過這件事有敗露的可能性,乃至於毫無防備,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最為妥當。
皇帝的目光遊移地轉了轉,不經意間透出幾分心虛和慌亂,拔高嗓門下令道:“來人,這個賤婢伺候太后不周,給朕把她拖出去杖斃。”
禮親王就坐在皇帝的身旁,注意到了皇帝神情中的異色,原本只有五分的懷疑瞬間上升到了八分。
倪公公立刻去傳令,他才跨出步子,不遠處的楚千塵在此時開口道:
“皇上是想殺人滅口嗎?”
她這句話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就這麼短短一句話就撕破了那張薄薄的窗戶紙,把那呼之欲出的真相擺在了明面上。
此刻,她巴掌大小的小臉上全無笑意,漂亮的鳳眼宛如一汪寒潭,十四歲的少女氣定神閒地看著皇帝。
“……”
“……”
“……”
固然在場眾人都心中對此有所懷疑,但沒人敢說,說到底,還是怕觸怒龍顏。
別人都在看皇帝,可靜樂卻在看出楚千塵,那麼專注,眼神中寫滿了崇拜。
皇帝的臉色由蒼白轉為鐵青,他面上火辣辣的,被楚千塵的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猛地一掌拍在茶几上,怒道:“大膽!無憑無據,你竟然懷疑朕!”
“這參茶到底有沒有問題,大可以找太醫驗驗!”
皇帝的聲音越來越高亢,透著一種外強中乾的氣虛。
他在羞惱之下只想證明這參茶沒問題,但倪公公卻是暗暗地搖頭:本來皇帝因為天子的身份,天然是掌握主動權的,可以固執地說嚴嬤嬤犯錯,不杖斃,也可以杖責,杖責之後會不會死,就看嚴嬤嬤的“命”了。
但是,現在皇帝的思路明顯被宸王妃帶偏,一心只想證明參茶沒問題。
皇帝的這步棋走錯了。
倪公公不禁想起了上次皇帝懷疑顧玦勾結秦曜意圖謀反時,楚千塵獨自在御書房裡面對皇帝與楚令霄的夾擊,卻從容地步步逼退了皇帝。這個宸王妃實在是不簡單。
“皇兄,太醫不是你的人嗎?”顧玦淡淡道,“我信不過。”
他堂而皇之地把他信不過皇帝掛在了嘴上。
這句話大概也唯有顧玦敢說了。
周圍的其他人更安靜了,靜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一個個心裡都掀起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復。
“!!!”皇帝收緊了拳頭,手背繃得緊緊的,面板下的青筋根根凸起,似要爆開。
“要麼就從濟世堂請那位神醫過來吧。皇兄不是封了濟世堂為國醫館嗎?”顧玦似笑非笑地看著皇帝,意思是,皇帝既然封了濟世堂為國醫館,那就代表認同濟世堂的醫術。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禮親王、順王以及其他宗室王親們全都九成九地相信,皇帝在殷太后日常喝的參茶裡動了什麼手腳,應該是下了藥或者下了毒。
眾人唏噓地看著殷太后慘白如牆的面色,眉頭皺得更緊了。
是了,也難怪自先帝駕崩後,哪怕逢年過節,殷太后也幾乎都不露面了。
起初,皇帝說太后傷心過度,後來又說太后因為心病抑鬱成疾。這些年來,其他人偶爾來看太后,太后也一直病怏怏的。
也就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