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小心翼翼地請示道:“太夫人,那奴婢把賬冊拿來您看看?”
太夫人點頭應了。
於是,王嬤嬤很快就把賬冊捧了過來。
她捧來了兩本賬冊,一本是之前沈氏交過來的,另一個是一本新賬冊,是從中饋權交還給太夫人的那一天開始記的。
太夫人先翻那本新賬冊,越看越慢,越看越細,臉色凝重極了。
之前花的時候沒感覺,但是現在太夫人一翻賬冊,這才意識到這幾日確實花得很厲害。
每一筆看著數目不大,可加起來數目就大了。
太夫人翻完這本新賬冊後,又去翻之前沈氏的那本舊賬冊,舊賬冊裡記錄得大部分都是去年的賬。
當太夫人看到一筆一萬兩的賬時,不由停了下來,細細地一看。
這一萬兩是去年楚令霄下獄時家裡為了四處打點花的銀子。
太夫人反覆地翻了翻,到後來又把新賬冊翻了第二遍,確信了,賬上真的沒錢了。
現在才元月下旬而已,一年才剛剛開始,可公中卻空了。
鋪子的租金是一個季度一收,楚家的其他生意也大都是每個季度才來上交一次收益,至少等到四月初了。
接下來的兩個月該怎麼過呢?
太夫人開始慌了。
鄭嬤嬤委婉地問道:“太夫人,要不要奴婢讓店家過兩天再……”
太夫人一個抬手打斷了鄭嬤嬤,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對方,眉宇深鎖。
這才多少銀子,要是侯府今天不給,難免讓店家懷疑楚家是不是要賴賬。太夫人當然受不了那些商賈在背後議論侯府有沒有錢。
太夫人捏著賬冊,深吸一口氣,吩咐王嬤嬤道:“你去我那裡拿點。”
太夫人只能先拿了私房把這筆賬給填上。
鄭嬤嬤略略地鬆了一口氣,等王嬤嬤取來銀票,她接過銀票急急忙忙地告退了,可才剛出門,她又開始愁了。
算算日子,這兩天給王府供應雞鴨鵝還有豬肉的店鋪也該來討要貨款了。
鄭嬤嬤恰好與匆匆往這邊而來的劉氏、張嬤嬤一行人交錯而過,鄭嬤嬤趕忙給劉氏讓路。
於是,榮福堂的暖閣中又迎來了下一個客人。
太夫人又歪在了炕上,愁眉苦臉的。
若是平日裡,劉氏還會問候一下太夫人的身子如何,可現在她卻沒那個心情,開門見山地說道:“母親,夫君昨晚一夜沒睡,剛剛才算是閤眼睡著了,兒媳就來了。母親,兒媳想支點銀子再去給夫君買些人參、血燕。”
劉氏跑一趟就是專門幫楚令宇來討補藥的。
這段日子,太夫人心疼楚令宇遭了大罪,各種補藥如流水一樣往他那裡送。
可是現在太夫人知道賬上沒錢了,不由皺起了眉頭。
知太夫人如王嬤嬤,一看到就知道太夫人的心意,於是代替她問道:“二夫人,您要多少?”
劉氏就道:“母親,五百兩應該夠夫君吃上五天了。”
太夫人不由瞪大了眼,驚了。
五百兩吃五天,那就代表楚令宇一天要吃一百兩的補藥,那麼一個月就是三千兩,一年就是三萬六千兩。
侯府裡供得起嗎?!
太夫人的目光朝茶几上的那兩本賬冊看去,心臟猛地一縮。
她難受地捂住了胸口,氣息急促。
王嬤嬤趕緊給太夫人順氣,又是拍背,又給她嗅了嗅鹽。
“一天一百兩?”太夫人的聲音似是從齒縫中擠出,眼神銳利,“你是在給老二吃金喝銀嗎?”
劉氏因為楚令宇的傷勢本來就心情不好,聽太夫人這麼一說,如同火上澆油似的,火氣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嘴裡噼裡啪啦地說道:“母親,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過是為夫君來討些銀子買補藥的,家裡又不是給不起,您有必要這樣陰陽怪氣的嗎?”
“兒媳也知道您一向偏心大伯,如今夫君癱了,您怕是對他更不喜了,您現在是不認這個兒子了嗎?”
劉氏的聲音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激動,似乎要戳破耳膜似的。
太夫人的情緒好不容易才緩過來,現在又受了刺激,呼吸一下子又變得急促,臉色發白。
見狀,王嬤嬤嚇到了,慌了神,高喊道:“太夫人,您別激動,小氣氣壞身子!”
“來人,快去叫大夫!”
榮福堂裡亂作了一團,有兩個小丫鬟步履匆匆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