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楊太妃、刑部尚書等人就進了華蓋殿的正殿,殿內點著一盞盞燈籠,把裡面照得亮如白晝。
顧玦與沈千塵就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上,兩人還穿著之前出宮時穿的衣裳,只是除下了面具。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楊太妃與其他三人一起給顧玦夫婦行了禮。
屈膝的同時,楊太妃不著痕跡地掃了顧玦一眼,顧玦閒適地坐在金漆龍椅上,一頭墨髮隨意地半束在腦後,目光幽邃清冷。
當楊太妃的目光不小心與他四目相對時,就感覺到對方居高臨下的目光中透著一種莫名的威壓,一瞬間,她整根脊柱上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心口發緊。
這個時候決不能露怯。楊太妃在心裡告誡自己,驕傲地把脖子一梗,又去看坐在顧玦身旁的沈千塵,恨意與憎惡霎時間從心底湧了上來。
楊太妃最厭惡的人就是沈千塵了。
從前,沈千塵沒有嫁給顧玦時,顧錦、沈菀夫婦倆一直“聽話”得很,可自從沈千塵與顧玦成親後,顧錦一家子就跟找了靠山似的,越來越不把她這個繼母放在眼裡。
楊太妃保養得當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掐著掌心,想起了前幾日她去找顧錦借銀子卻被沈菀趕了出來的事。
她這輩子還從不曾這樣被人掃地出門過!
楊太妃又羞又惱又恨,覺得顧錦與沈菀就是因為仗著有沈千塵這個皇后撐腰,才敢這麼對自己!!
哼,這個沈菀不過頭不會下蛋的母雞,連兒子都生不出來,他們家也就一個小丫頭片子憑什麼繼承郡王府七成家業,這些銀子本來就都應該是自家孫子的。
楊太妃越想越是理直氣狀,暗罵顧錦當初卑鄙無恥,趁人之危。
楊太妃心裡憋著一口火氣,忍不住就陰陽怪氣地說道:“皇后娘娘怎麼會在這裡?”
她這句話已經近乎一種以下對上的質問。
誠然沈千塵也確實不該出現在外廷的華蓋殿,刑部尚書等三位大人心裡也是驚訝的,只是沒人傻得去跟新帝計較這點罷了。
沈千塵悠然飲茶,唇畔噙著一抹淺笑,優雅從容,似乎楊太妃根本就沒映入她眼眸。
楊太妃還想說什麼,下一瞬,前方傳來了顧玦冷淡而不失威儀的聲音:“凡敲聞登鼓者,杖三十。”
顧玦略一揮手,兩個高大威武的錦衣衛就進了華蓋殿,氣勢洶洶地逼近楊太妃。
楊太妃嚇得差點沒退了一步,眼神閃爍地脫口道:“住手!”
話音才剛落下,判院官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直走到了楊太妃身旁。
他雙手呈著一道摺子,稟道:“皇上,外面的舉子們剛剛聯名上了請願書,請求免除楊太妃的杖責。請願書在此。”
一箇中年內侍接過那封請願書呈給了顧玦。
楊太妃鬆了一口氣,面色稍緩。
顧玦拿起那封請願書只掃了一眼,就隨意地把它丟在了案上,然後淡淡地下令道:“拖下去,打。”
楊太妃:“!!!”
楊太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眸瞪得老大:“為什麼?!”
為什麼顧玦可以全然不理會舉子們的請願書,他就不怕犯眾怒嗎?!
沈千塵低低地輕笑了一聲,她的笑聲並不特別響亮,但在此刻空曠寂靜的華蓋殿中,卻顯得分外的清晰,甚至有種繞樑三日的效果。
“請願書而已?太妃莫把它當作是太后的懿旨了嗎?”沈千塵一邊說,一邊放下了茶盅,動作優雅,舉止大方,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從容自若的氣度,明明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女,卻彷彿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場合。
楊太妃:“……”
沈千塵不緊不慢地說道:“舉子們有什麼資格來動搖聖意?”
“他們說的對,皇上採納,那就是請願書。他們說的不對,那就是一張廢紙罷了。”
“太妃以為呢?”
楊太妃差點被沈千塵這種理所當然的囂張態度氣得吐血了,喉頭微甜,梗著脖子不服氣地說道:“皇上難道就不理會民意了嗎!就不怕會失了民心嗎?!”
沈千塵嫣然一笑,輕描淡寫道:“太妃,律法高於一切。”
凡敲登聞鼓者先杖三十是寫在大齊律法裡的。
顧玦也不說話,眉眼含笑地看著他的小姑娘,他最喜歡她這副伶牙俐齒的模樣了,活潑得緊,她這個年紀就該這麼活潑才對。
楊太妃氣得臉都漲紅了,事情都鬧到了這個地步,也容不得她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