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的榮光。
若是他勝了,他大可以扶持一個聽話且年幼的皇子,由他來做攝政王,手掌朝政。
康鴻達的心底一陣激越,眸中精光四射。
一個男人一旦嘗過權力的滋味,再想讓他鬆手,重新歸於平淡是絕不可能的,更何況他現在爬得高得罪的人也不少,有多少人等他落魄的時候,等著想睬他一腳。
他決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那個境地,他必須抓住這次的機會!
他跟顧玦不同,顧玦出身皇室,天生高貴,對顧玦來說,權力富貴什麼的自小都是唾手可得,也正因為如此,顧玦明明有野心,有手段,偏又在乎名聲,生怕遺臭萬年,瞻前顧後地不敢爭這皇位,所以他才會接受太子的示好。
只要太子登基,以太子的性情,總少不了顧玦此生的榮華富貴,宸王之名也可以作為大齊大敗赤狄的功臣名將名垂青史。
而他姓康。
他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去爭,去搶。
康鴻達穩穩地將茶蓋合上茶盅,又道:“只要雲展那邊不出岔子的話,我會轉告皇上伯爺的忠心耿耿。”
他這句話等於是在擔保雲家的榮華富貴。
忠勇伯連連應是,心喜若狂。
放下茶盅後,康鴻達又抓起了茶几上那把收攏的摺扇,彷彿抓著一把利劍似的,起身笑道:“該找個時候去會會宸王殿下了。”
他倒要看看顧玦膽敢在調遣自己的人馬在京城與禁軍動手,顧玦到底有什麼倚仗!!就是太子也無權對抗禁軍!
忠勇伯自是識趣地告辭。
從康鴻達這裡出去時,外面的天空更昏暗了,層層陰雲沉甸甸地堆砌在天際,沉重得彷彿隨時要掉下來似的。
整個京城風聲鶴唳,畢竟城中有軍隊出入的訊息根本就瞞不過人,訊息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地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人人自危。
京城的街道上空蕩蕩的,百姓們閉門不出。
那些朝臣們更是人心惶惶。他們最初是以為康鴻達仗著皇帝對其的寵信,私自調兵,以報私仇,但是,接下來這件事鬧得越來越大,禁軍連續圍了楚家、宸王府,還在城門嚴查,一連串的大動作聲勢赫赫,卻不見太子出面。
於是,朝臣們開始有了各種揣測,有人試著進宮面聖,有人想求見太子,但都被攔下,高大的宮門固若金湯,沒有人得以進去一窺究竟,只能暗地裡揣測著、議論著。
難道康鴻達只是“明槍”,皇帝才是那把“暗劍”,其實是皇帝要對顧玦出手?!
不得不說,這個可能性是有的,而且還大有可能。
禮親王以及六部尚書等一干重臣彼此通了氣後,也有了動作,於次日一起進宮。他們都是王親重臣,進午門和太和門不成問題,直到被攔在乾清門外。
乾清門的另一邊,皇帝依舊身在養心殿,他雖然足不出戶,但早就命錦衣衛留心京中的動向。
錦衣衛指揮使陸思驥把京中的異變都稟給了皇帝,目不斜視,沒去看一旁的太子顧南謹。陸思驥是皇帝心腹,太子被皇帝軟禁在養心殿的事,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心裡發出沉重的嘆息聲:這一次,大齊是真要變天了!
稟完後,陸思驥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聽到太子沙啞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父皇,不能這麼下去了……”
顧南謹已經被皇帝關在養心殿一天兩夜了,這兩夜,他都沒睡好,形貌憔悴,眼窩處是深深的青影。
他的心情其實比外表還要疲憊的,還要無力,可他只能勉強振作起精神,艱難地接著道:“您……您這是在迫著九皇叔反。”
顧南謹心急如焚,覺得皇帝簡直是在玩火。
他的眉宇間露出幾道深深的褶皺,一種無力的感覺席捲他全身。
自皇帝病重後的這兩個多月,顧南謹過得並不容易,大齊江山壓在他的肩頭,他又是初掌朝政,因此步步小心,步步謹慎,每天只睡不到三個時辰,與太子妃、皇長孫除了每日的問安,就沒說過幾句話。
雖然忙碌,雖然疲憊,但顧南謹也是有成就感的,看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改善改進”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可“毀滅”往往只需要“一朝一夕”!
顧南謹感覺自己就像是親眼看著這萬里江山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這裂痕正在急速地擴張,而他,宛如籠中的困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卻無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