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達含笑對著禮親王揖了揖手。
“康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禮親王開門見山地問道,平日裡親和的面龐上此時不苟言笑。
面對禮親王的質問,康鴻達依舊眉眼含笑,從容自若,解釋道:“宸王私自調兵進京,並令玄甲軍和禁軍動手,人證物證俱在,宸王分明是想謀反!”
“不過,宸王素有賢名,康某也想給宸王一個分辯的機會,一早到此想見一見宸王,可宸王府拒不開門!”
“宸王真是好大的派頭!”
康鴻達嘆息著搖了搖頭,臉上沒有分毫的怒色,如往常般風流倜儻。
禮親王懶得與康鴻達爭辯,只是指著王府大門道:“本王要進去!”
康鴻達笑了笑,伸手對著禮親王作請狀,笑容溫潤如春風,通情達理地說道:“王爺既然想進去,康某自然不會阻攔王爺,只看宸王讓不讓吧。”
禮親王話都懶得跟他多說,拂袖而去,一直走到一側角門前。
他的長隨抬手叩響了角門,表明了身份。
很快,那道角門就被人從內開啟了,門後是一個身形精幹、眸中精光內斂的中年人,恭敬地請禮親王進去。
說完後,中年人銳利的目光穿過禮親王,落在後方兩丈外的康鴻達身上,聲音拔高了三分:“康大人若是要進來,也請吧。”
中年人相貌平凡,面板黝黑,若是放到人群裡,根本沒人注意,可就是這麼個看似平凡的人,渾身卻有股子不卑不亢的氣質,望著康鴻達的目光中既沒有對上位者的敬意,也沒有絲毫的怯意。
康鴻達手裡的摺扇停頓了一下,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了一種挑釁的意味。
他目光一轉,氣定神閒地邁出了步伐,道:“那康某就隨王爺一起吧。”
他跟在禮親王身後穿過了角門,兩個貼身侍衛如影隨形地跟在康鴻達後方,但被攔下了一人。
“康大人!”後面那個被攔在王府外的方臉侍衛不由喊了一聲。
見狀,康鴻達也不在意,豁達地笑道:“兩國交戰,尚且不殺來使,我信得過宸王殿下的人品。”
康鴻達的這句話不僅是說給攔門的中年人聽的,也是故意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
顧玦這個人一向極度自負,好名聲,他是不會殺自己的。
於是,那方臉侍衛就退下了,康鴻達和禮親王繼續往王府裡面走。
來外儀門迎接二人的是王府長史程林華。
“王爺請,康大人請。”
程林華禮數周到地給他們引路,一直把人領到了外院韶華廳的正廳。
顧玦照舊是一襲月白的寬鬆道袍,正在簷下修剪一盆一人高的冬青盆景,鋒利的剪子輕輕鬆鬆地剪下多餘的枝葉,咔擦,咔擦……鞋邊零落地散著冬青樹的枝葉。
沈千塵笑吟吟地在一旁給他打下手。
其實,她也沒什麼好做的,也就是偶爾遞布帕給顧玦讓他擦拭剪刀的刀刃而已。
看著簷下神態閒適的夫妻倆,禮親王不由愕然,沒想到侄媳也在這裡。
沈千塵也看到了禮親王,優雅地上前了兩步,對著他盈盈一福:“皇叔。”
她很乖地對著禮親王問了好,只把康鴻達當做了空氣,既沒看他,也沒與他說話。
康鴻達根本就不在意沈千塵的無視,但審視的目光還是在她身上轉了轉。
她既然出現在這裡,就已經證明了她在宸王府的地位,在宸王心中的地位!
想著,康鴻達的指腹在扇柄上摩挲了兩下,很快走到了顧玦跟前,只跟他見了禮:“宸王殿下真是好雅興!”
他的神態與語氣親切熟稔,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會以為他們是知交好友。
顧玦又用剪子剪下了一段枝葉,這才朝康鴻達看來,語聲淡淡:“比不上康大人。”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彼此對視著。
康鴻達唇角含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眸底寒芒如電。
顧玦眼神清冷幽深,宛如浩瀚夜空,高不可攀。
時間似乎凝固了一瞬。
忽然間,康鴻達動了,把摺扇從右手交到了左手,臉上露出動容之色,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感慨地嘆道:“王爺從前可不是這麼謙虛的人……”
話沒說完,康鴻達的右手飛快地抽出了腰帶中的軟劍,柔軟如蛇的軟劍輕輕一抖,抖了開來,寒光閃閃的軟劍如閃電般朝顧玦刺了出去……
他出手太快了,快得禮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