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之於口,所以才用握手的動作來回答裴霖曄,代表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現在當兩人的手握得久了,她反而覺得這個動作未免太親暱了點,尤其是,兩個女兒還在呢。
她想收回手,但裴霖曄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肯鬆手,這時,沈千塵笑眯眯地說道:“裴叔叔,你打算什麼時候辦喜事?”
“趕緊請媒人上門吧。”沈千凰與她一唱一和地調侃道。
今天裴霖曄這麼登門當然不能算是正式定親,像裴家、沈家這樣的人家辦親事,要麼請親戚故交家的女眷當說媒人,要麼就請官媒上女方家提親,這才算是正式的提親。
裴霖曄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平日裡一貫沉穩,甚至被人稱為冷酷的笑面虎,可現在他那張小麥色的俊朗面龐上卻露出了一絲絲罕見的赧然。
他又握了握沈芷的手,手心因為緊張而出汗,他眷戀地以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這才鬆了手,道:“我今天就去找媒人!”
話音未落,他就飛似的跑了,就跟個毛頭小子一樣毛毛躁躁的。
等沈芷、沈千塵她們回過神來,人已經跑遠了。
沈芷:“……”
沈千塵:“……”
沈千凰:“……”
沈芷在一個短暫的愣神後,“噗嗤”地笑出了聲。
她的笑容是那麼燦爛,那麼歡樂,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璀璨得像夏日六月的驕陽,沒有一絲陰霾。
這一刻的沈芷,如那恣意綻放的玫瑰般嬌豔。
連穆國公夫人都有些看呆了。她已經好些年沒看到過長女笑成這樣了,就像是她的鋒芒、她的快樂在她與楚令霄的那場婚姻中一點點地被磨掉了。
沈千塵看著笑容滿面的沈芷,唇角也跟著翹了起來,覺得這樣很好。
沈芷人生最好的十五年被困在楚家,已經夠苦了,上輩子,她死在了沈家,也徹底錯過了裴霖曄,恐怕致死都不知道裴霖曄一直在等著她。
這一世,許是老天爺垂憐,彌補了沈芷,也彌補了裴霖曄。
真好啊!
沈千塵的眼眸微微有些恍惚,覺得前世的事似乎已經變得很遙遠了。
穆國公夫人清清嗓子開口道:“阿芷,待會兒我讓人去把沐哥兒接來,今晚你和凰姐兒也一起在府中住下,別走了。”
穆國公夫人太高興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防風耳,她一會兒讓人去備午膳,一會兒派人去告訴穆國公父子這個好訊息,心裡還琢磨起該怎麼給長女操辦婚事,準備嫁妝。
這麼一想,穆國公夫人就覺得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這個喜訊眨眼就傳遍了整個穆國公府。
一個時辰後,裴霖曄請的官媒就吹吹打打地上門提親,於是,當天整個京城就都知道了,皇后的生母要改嫁了,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時人多是受一些儒家女德思想的影響,強調男尊女卑,主張女子應該從一而終,大齊還有很多地方以貞節牌坊為榮,他們覺得沈芷先和離、後改嫁實在是有辱斯文。
到了第二天一早,就有御史在早朝上彈劾皇后的生母不守婦德、輕浮無狀等等,甚至還提及沈芷在上段婚姻中不敬婆母之罪。
當那御史數落完沈芷的五大罪狀後,滿朝寂然。
朝臣們神情各異,有的不置可否,有的低眉順眼地盯著鞋尖,也有的官員對那名御史投以難以名狀的眼神,覺得這人簡直是榆木腦袋,更有人悄悄地抬頭去瞥前方的顧玦。
顧玦一手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地叩動了兩下,丟擲了兩個問題:“王御史,你可知道最近五年大齊因為打仗折損了多少壯丁?大齊的人口減少了多少?”
王御史:“……”
王御史既不屬於兵部,也不屬於戶部,對這兩個問題是一臉茫然,只能僵聲答道:“臣不知。”
於是,顧玦就點了兵部尚書與戶部尚書回答,兩位尚書相繼站了出來,恭恭敬敬地答了:
“最近五年,大齊各地戰死兵員二十萬餘。”
“大齊的人口減少了五百萬。”
兩位尚書報出來的數字令滿朝文武一驚,先帝顧琅登基時大齊朝尚有四千萬左右的人口,這短短几年間,竟然有五百萬人口消失了。
顧玦繼續道:“朝廷鼓勵寡婦改嫁,鼓勵男女成婚生子,沈芷身為皇后的生母以身作則,響應朝廷號召,自當嘉賞,封為安國夫人!”
滿朝再次譁然。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