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嬤嬤皮笑肉不笑地施了一禮。
她是宮裡的嬤嬤,對楚家也沒什麼舊情,因此說起話來也不需要太多顧忌:“貴妃娘娘最近很不容易,她也不求楚家幫什麼忙。”
這句話宛如在太夫人臉上甩了一巴掌似的,就差直說,楚家所作所為在給貴妃添亂了。
楚貴妃也的確是這個意思,她平日裡也沒少在於嬤嬤跟前抱怨,說孃家是一點都幫不上忙,還盡給她添亂。
於嬤嬤嘆了口氣,又道:“太夫人,奴婢也知道您一片慈愛之心,可是貴妃娘娘也是您的女兒,二皇子殿下是您的外孫,您也疼惜疼惜他們吧。”
其他皇子的外家都能幫襯上外孫,也就楚家了,楚令霄被流放奪爵了一次還不夠,現在又被皇帝關進天牢去了,這讓二皇子出去怎麼抬得起頭來,還怎麼奪嫡!
太夫人:“……”
太夫人啞口無語,方才剛聽聞於嬤嬤來時,她還想著讓對方給貴妃傳話,怎麼也幫幫楚令霄,現在卻說不出口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於嬤嬤自然看出了太夫人的臉色變化,心道:知道禮義廉恥那還好,就怕是為了兒子什麼都不顧,要死要活的,那麼鬧大了連累的就是貴妃與二皇子的名聲。
於嬤嬤在心裡斟酌了一番,收了那種陰陽怪氣的語調,正色道:“太夫人,哎,不是貴妃娘娘不想幫忙,娘娘和二皇子殿下是真的難啊。”
“最近皇上病著,龍體每況愈下,皇上如今不喜太子,他病得越厲害,就越是忌憚太子篡位,這本來是二皇子殿下最好的機會,這兩個月來,貴妃娘娘一直小心翼翼,謹言慎行,不敢犯錯,既怕自己做錯什麼惹皇上不快,又怕皇后下絆子,沒想到卻被楚大老爺壞了事,皇上還為此遷怒了二皇子殿下。”
楚貴妃這次是真的氣壞了,還在於嬤嬤跟前恨恨地表示過,說楚令霄死了活該,他死了,反而可以讓自己與二皇子少了個把柄。
至於這些話,於嬤嬤就不方便說了,否則將來楚貴妃與太夫人母女和好了,倒黴的就是她了。
於嬤嬤打了太夫人幾棒子後,又開始丟擲了甜棗:“太夫人,貴妃娘娘也幫不上別的,不過,您要是想見楚大老爺,貴妃娘娘倒是可以幫著打點……”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太夫人也沒別的選擇了。她真的無人可用,沈氏不見他,次子傷著,兩個庶子都在裝死,楚貴妃已經是她最後的依靠了。
見太夫人配合,於嬤嬤也鬆了口氣,當下就陪著太夫人去了一趟刑部天牢。
太夫人如願見到了楚令霄。
這也是太夫人第二次來天牢了。
這裡的空氣一如去年般陰暗潮溼,瀰漫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氣味,讓太夫人聞之慾嘔,心疼長子遭了罪。
楚令霄被單獨關在一間牢房裡,二月的牢房陰冷異常,凍得他瑟瑟發抖。
他被杖責過,頭髮和衣袍都凌亂不安,好不容易胖的那一圈在短短几天中又瘦了回去。此刻他有氣無力地歪在破舊的草蓆上,臀部劇痛。
“娘!”看到太夫人時,楚令霄彷彿看到了救星似的,一把抓住牢房的木柵欄,臀部的傷因此被牽動,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五官扭曲,“您救救我吧。我是無辜的!”
在牢裡的這幾天,楚令霄越來越害怕,牢頭給他送飯時,曾唏噓地提過幾句,讓他現在有的吃就多吃一點。
他還聽到過兩個獄卒在交頭接耳地私議這件事,說這次皇帝暴怒,他多半會被問罪,而且罪名不小。
太夫人心疼兒子,忙問道:“令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長子才剛從幽州回來,他的差事也到手不久,怎麼就鬧到要下天牢呢?!
於是,楚令霄語無倫次地把關於髓香脂的事說了,強調道:“娘,您一定要幫我啊!”
“娘,我在這裡簡直生不如死,他們給我吃的都是餿飯,還打了我三十棍,說下次提審時還要打。”
“您得設法通通路子,救我出去啊,否則我怕是要折在這裡了……”
說話間,楚令霄的眼睛都紅了,含著淚光,連抓著木柵欄的雙手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他已被杖責了三十棍,簡直去了半條命,尤其是那條瘸腿,簡直鑽心得痛,如果再打三十棍的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看著楚令霄這副悲慘的樣子,太夫人的心像是被揪住似的疼。
人活一世,最慘的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更何況,她一向最疼愛的就是這個長子了。
長子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