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我從“七彩國度”裡回來到了廣寒宮。無意中見到嫦娥又新作的一首詞,叫做《相念遠》。
詞曰:
無言獨上閣樓,
望四洲。
夜夜無眠憑欄心幽幽。
誰也念、
亦復見,
是綢繆。
別有一番思緒在心頭。
詞中的“閣樓”,指的就是她廣寒宮裡最高最神秘的那層樓臺。“四洲”,指的是那東勝神洲、西賀牛洲、南贍部洲和北俱蘆洲。這裡一般指的是東勝神洲。因為我經常到那邊兒出差,去得多些。
嫦娥正在翻看我寫出的內容。看了一會兒,不由得頷首讚道:“寫得好,我喜歡。這個……文詞好、有意境,象個老手。只是字數太少了……等你完全寫成了,就可以整體地好好欣賞欣賞”。
她居然這樣地讚我,還說我象個“老手”,到底是指哪個方面的“老手”啊?我看典型的所指不明嘛。還有,你聽人家美麗的仙子說起話來是多麼地優雅啊,她說“等完全寫成了,就可以整體地好好欣賞欣賞”。要是那些凡間的讀者如果嫌字數太少,感覺讀得不過癮,就有可能會這樣說:“加緊養吧,等養肥了——還來吃!”
但是我卻覺得她這樣的評價極為直捷、中肯,沒有半點兒拖泥帶水。人家嫦娥仙子說話,那可一向是有一句說一句,從來都不用打什麼“誑語”的,而且直奔主題、切中要害,不象那位天上的四棲超級評論家汪老星宿。雖說吧,平時他老星宿的評論也都很有些高度,看待問題也客觀、中肯,但是每次見了他的那種搖頭晃腦,引經據典,“之乎者也”的作派,就算他給你的評價極高,但那被受的也總感覺彷彿效果大大地打了折扣,總給仙人一種隔靴撓癢的感覺。讓你覺得好象有一點兒爽,又感覺有些非常的不爽。
再說,那些別的仙們再怎麼樣地稱讚,我都不會覺得怎麼樣。因為一直以來,在天上,我面對的各種掌聲和鮮花就是太多太多了,以至於時間久了對此都早已有點兒麻木不覺了。可是,聽嫦娥仙子這樣地當面讚我,這種感覺就硬是異乎尋常地大大不同!你曾聽到這位仙子在哪個場合當面真心地讚許過別的誰嗎?好象沒有吧?
我經常有這樣的體會,那就是:如果你有幸在某一個或多個方面做得太優秀了,優秀得實在不能再優秀了,而且你的這種優秀又恰巧給某個別具慧眼的仙或人發現了的話,那麼,你就最好得在心理上隨時做好接受更多讚美和鮮花的準備,以免到時候難以一下子適應,或者一時忘乎了所以,猛然就被那些掌聲、讚美和鮮花們擊暈了,被搞得太來不及。不是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嗎?不過,感覺這種受到輕鬆一擊和眩暈了的感覺,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我喜歡。要知道並不是每個仙人,也不是任何時候都能找到這種無比美妙的感覺的。
你聽,此刻嫦娥仙子還在那兒不住地評著贊著呢。她要是再這樣贊下去的話,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也許馬上就非得暈倒不可。我說的是實話。不是說咱的為仙一直都是很低調處理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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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說:“看你這敘事還算準確(怎麼樣,又來了吧?)——”
“咦!這不才誇的你,這會兒怎麼竟又忽然吹起牛來了?誰早就對你鍾情啦?誰又每天晚上都站在廣寒宮的最高閣樓上對你……遙望啦?還‘脈脈地’呢。看來你現在的臉皮——也算是夠可以的了。”
“我說你的這一套兒,都是跟那幾個牛皮仙人們一起學的吧?勸過你——沒事時別總是跟他們幾個在一塊兒亂侃,你說有什麼可侃的?到一塊兒又不談詩——你們平時都在談些什麼呀?談天上的仙女?侃人間的大山?聽說——人間的那座什麼‘黑山’,現在被你們幾個沒事的仙朋狐友們給砍得都只剩下些黑石頭了,所以那‘黑山’,也就只好改為了‘苦(酷)山’了——都是被你們‘砍苦’的吧?”說著,說著,她又把自己說笑了。
後來她說,一些仙人們的頭腦裡就是缺少起碼的“環保意識”,他們的素質——真太也不敢怎麼恭維了。她在說到這些個仙們的“突出表現“時,居然沒有把上仙我排除在外。真是氣壞我了。她這裡太疏忽了簡直。
沒想到她贊著贊著,忽然就贊跑了題。不過她才說到我的臉皮,就沒有再往下接著說了,只是說“也算是夠可以的了”,好歹也給本仙留下了一點兒的臉面。不象那些有的人說話,一句句都刀砍斧剁的,句句到邊、到角,極盡尖酸刻薄之能事,好象非此就不足以表達他(她)們此刻內心的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