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父看著衛寧鎮靜有禮的表現頗為驚訝,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孩子有如此表現。一邊蔡邕仔細上下打量了衛寧一番,眼睛閃過一絲驚奇和讚許,驀然撫掌大笑道,“好賢侄,小小年紀便知禮數,懂變通,不愧為衛門子弟。既有此心,伯父豈能加怪與你?不過想必賢侄心裡對我胸中一本舊書並未有多大興趣吧,哈哈,來,來,讓伯父好生瞧瞧,自賢侄滿月相見以過去三歲矣。”
蔡邕一邊笑道,一邊對衛父道,“賢弟好福氣,賢侄童齡便知書達理,舉止言行皆有名門之風,賢弟有子如此當無憂也!想我三十而立卻還未有子嗣,為兄還真羨慕賢弟。”
衛父愕然間聽到蔡邕的誇讚,眉間浮起一絲喜色,笑道,“哪裡,兄長世之忠良,所憂所慮皆為國家,豈是我這般市儈之人能比。莫說子嗣,他日兄長膝下成群可別讓小弟羨霎才是。”
衛父頓了頓,瞥見一邊又開始無精打采的衛寧,輕輕將他扯到身邊,慈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愁嘆道,“我這個孩兒,唉……兄長有所不知,郎中曾言,這孩子天生體弱多病,賤內自誕下他後,病痛不斷,風寒暑溼皆不能適,近來又莫名其妙走神發呆,雖然身體似乎漸漸有所好轉,可卻依然弱不禁風……唉,我夫妻兩人遍訪河東名醫,也無人能治……我不願他將來能聞達於諸侯,但求他能平安成*人,為我衛家繼承香火足矣……”
聽到衛父的話,蔡邕明顯有些驚訝,轉過頭看著衛寧,愕然道,“賢弟莫急,大漢萬里疆土,定有能人妙手,我觀寧兒非平凡之像,命中定能逢凶化吉。”
衛父苦笑道,“多謝兄長吉言,只是,哎,也罷,天意豈是人所能逆,若上蒼要亡我衛家這獨子,也是天意。”
蔡邕張了張嘴,再想勸道,卻看見衛寧蒼白的臉,搖了下頭,嘆息了一聲。
第四章 拜師
蔡邕本是受太尉喬玄相招,前往洛陽任職,途中折道前來衛家,卻不想衛父執意挽留,扭不過衛父的盛情,蔡邕終究礙於情面也就暫留在衛家。
對於洛陽之行,蔡邕知道禍福難測,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故友,而那日衛寧以三歲幼齡而表現出的沉穩知禮,聰慧有智,又引起了蔡邕的極大興趣。於是,蔡邕修書差人送達喬玄府上,言明暫延行程,暫時在衛府小住起來。
對於蔡邕的留住,衛父心裡十分高興,連忙將別院專門騰出,而且再過一兩個月也就是衛寧的四歲誕辰,蔡邕身為大漢名儒,如若能夠成為衛寧的啟蒙恩師實在是再好不過。
當然,衛寧並不知道父母那點算盤,只是有點納悶,為什麼那個傢伙還不走,不是說要去洛陽當官嗎?而且,為什麼他和我的房間隔得那麼近,唸書就唸書,還非念得那麼大聲,那麼吵,叫人怎麼睡覺了!
衛寧的抗議是無效的,衛父衛母充耳不聞,反而看著衛寧面紅耳赤驚喜連連,以為兒子終於開始綻放活力了。
衛寧無奈,只能悻悻的晃回房間,看著蔡邕的房門磨得牙齦刺響。
幾日來,每次聽到那文縐縐的唸書聲,衛寧胸悶的頻率更高了,氣得咳嗽連連,睡覺的時間也大大減少。
礙於蔡邕畢竟是他的長輩,衛寧只能有苦自咽,當然不敢跑到蔡邕那裡撒潑。琢磨了幾天,衛寧實在受不了蔡邕的朗朗書聲,終於爬起身來,晃到蔡邕的門外。
正欲敲門時,誦讀之聲驀然消散,換做悠然琴音,衛寧舉起的小手也急急止住。這時他才想起,蔡邕在歷史上除了文采,他的音律更是一絕。
歷史上並未有多少留名琴師,蔡邕正是其中為數不多的一員,焦尾琴的由來也正是出自於他。
蔡邕所彈的曲子衛寧當然聽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古時的曲譜流傳到現代的並沒有多少,更惶論衛寧是個五音不全的人才。
聲音本沒有任何感情,嵇康曾言“聲無哀樂論”,但是人卻可以賦予聲音感情,尤其是一個琴奏名家,至少在衛寧耳中蔡邕所奏卻有種濃濃的哀愁,悠揚的琴聲,曲調低緩,道盡滄桑。
憂國,憂民,亦或憂家?衛寧心裡也慢慢升起一絲不忍。
東漢末年朝廷動盪,局勢黑暗,百姓無以為家,流離失所,賣兒賣女皆是常事,加上十年以後即將到來的黃巾之亂,更是讓這個曾經輝煌一時的大漢王朝不堪重負,分崩離析,進入了三國亂戰。
衛寧只是一個懶人,胸無大志,只是想平安度過這一生,至少當他得知現在所處的朝代時從未生出改變這個世界的想法。
可是,當蔡邕的琴聲觸動他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