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膽小些的女子大概都不會喜歡與他相處,而葉蓁膽識過人,卻難免心慌。她暗暗吸了一口氣,這才走過去替男子更衣,又命大宮女把酒和小菜進上來。
聖元帝提起酒罈輕嗅,不辨喜怒地道,“今天的酒似乎格外香醇。”
葉蓁嚇得臉皮都繃緊了,語氣卻十分柔軟溫和,“這是內務司剛獻上的二十年陳釀花雕。臣妾不會品酒,也不知味道如何。”
聖元帝似笑非笑地乜她,當她臉色漸漸發白時才仰頭灌了一口,讚道,“確實是好酒,讓內務司再送幾壇過來。”
葉蓁暗暗鬆了一口氣,連忙讓詠荷再去取幾壇酒。聖元帝也不搭理她,自顧豪飲,默默無言,喝了大約兩壇,這才以手扶額,露出疲態。
“皇上您若是累了,便去裡間休息一會兒吧。”葉蓁試探性地伸出手,輕輕搭放在他肩頭,察覺到他並未抵抗,心下不由大喜,連忙給詠荷等人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幫忙把皇上扶進去。
好在聖元帝還有神智,推開幾人,自己暈暈乎乎走到內殿,坐在榻上,一雙幽藍雙眸氤氳著霧氣,直勾勾地盯著葉蓁。葉蓁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慢慢挨著他坐下,伸手去解他衣襟。
“皇上您醉了,今晚便在甘泉宮歇下吧。”她吐氣如蘭地說道。
聖元帝往床頭一靠,眯著眼,神色莫測,一隻腳踩在地上,一隻腳曲起踏在床沿,既沒說留下,也沒說走人。葉蓁見狀嚥了口唾沫,繼續硬著頭皮去脫他衣裳,邊脫邊技巧性地撫摸他強壯有力的身體,終於摸到那處時竟愣了愣,然後緋紅的臉頰一點一點變得慘白。
離魂酒能最大限度的催發男子情。欲,只一滴便足以讓人慾。仙。欲死。然而皇上喝了兩壇,分量絕對不少,身體竟半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流言竟是真的?皇上不行了?那麼得知這一隱秘的自己又會招來何等下場?
她立即便想退開,卻被聖元帝掐住下顎,沉聲問道,“愛妃,怎麼不繼續了?”
“皇,皇上定是太累了,臣妾伺候您睡下吧。”葉蓁眼角沁出淚水,已是怕到極點。聖元帝究竟有多麼喜怒不定,沒人比她更瞭解。倘若他無緣無故發起狂來,周圍所有活物都會被他屠盡。
“喝了你刻意準備的好酒,朕怎會累?”聖元帝扔掉她,就像扔掉一個物件。白福聞聽響動立即走進來,遞給他一條帕子。
他將指尖一根一根擦拭乾淨,漫不經心地道,“葉婕妤這裡好東西就是多,連離魂酒都有,著實叫朕驚訝。”
“皇上饒命啊!臣妾只是想要一個孩子,求皇上開恩。”葉蓁對皇上十分了解,明白此時絕不能編造謊言騙他,只好把真實目的說出來,“臣妾掛念一雙兒女,又唯恐晚景淒涼,只想要個孩子傍身而已,求皇上看在往年的情分上,滿足臣妾這個心願吧!”她膝行上前,欲抱男子雙腿,卻被他毫不留情地踢開。
“往年情分,”聖元帝冷冷一笑,“追殺朕的情分?”
葉蓁啞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竟早已知道她的所作所為?那為何還留她一命?憑他的心性,難道不該將她千刀萬剮嗎?
“知道朕為何留著你,又為何總愛找你說話嗎?”聖元帝表情莫測。
“為什麼?”葉蓁渾渾噩噩地問。
“因為你夠髒,只有在你面前,朕才是最輕鬆自在的。”惡鬼最喜歡的便是汙穢之物,在葉蓁面前,他可以不用偽裝,不用壓抑,因為他隨時隨地都能將她抹除,而不用擔心她知道太多。
“再者,你明明想委身於朕,卻又偏要假裝痴情,今天掉幾滴淚,明天嘆幾口氣,模樣著實有趣。朕累了乏了便來看你,心情不知不覺就會好上很多。”他站起身,拍打不染塵埃的衣襬,嘆息道,“在朕膩味之前,你還是葉婕妤;在朕膩味之後,定會給你找一個好去處。”
他雖然口裡說著“好去處”,看她的目光卻全無溫度。直至此時,葉蓁才終於明白,自己在他心裡哪是救命恩人或寵妃?而是一個跳樑小醜,甚或死物。難怪他常常看著她,臉上帶著冰冷而又古怪的笑容,卻原來早已替她安排好了結局。是打入冷宮亦或暗暗處決,甚至於千刀萬剮?
思及此,葉蓁連滾帶爬地上了床榻,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她所有的美夢,全在今天被踩得粉碎。然而這還沒完,一名暗衛忽然出現,手裡拿著一個小黑瓶,低聲道,“婕妤娘娘,皇上賜酒,請您領受。”話落掐住她下顎,將瓶子裡的液體一滴不剩地灌下去。
…
與此同時,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