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它的臉……”猴子指著蜷在老周懷裡的貓,話沒說出,就被大嘴拽倒一邊,老周奇怪地問:“它的臉?你是說咪咪?”他低頭看看,說:“它的臉沒什麼啊?”
大嘴笑笑說:“沒事,他是說,它的臉長得漂亮。”老周低頭撫貓,沒說話,那貓很乖,蜷縮在他懷裡,半眯著眼,看上去溫順可愛。
“這個,周師傅,要不要把貓帶回去?”大嘴試探著問。
“哦,對對,貓在不合適。”老周顯然知道這個禁忌,說這就把貓帶回去,話才說完,剛才還乖巧溫順的貓,突然掙脫他的手,飛似地往靈堂竄去。
太突然!我們幾個,包括老周他們,都愣住了,眼睜睜地看著花貓一頭鑽進了靈堂。
“快去!快去!”家屬中一人最先反應過來,大叫著往靈堂跑。我摟著郭薇跑到門口,擔心她,沒進去裡面,大嘴和猴子跟著家屬一道,進了靈堂。
“會不會詐屍啊?”郭薇把嘴湊到我耳邊,輕聲問。
“不知道。”這貓狗跳屍會引起詐屍之說,只是耳聞,從未目睹。我想起幾個月前老校長追悼會上發生的那件事,那應該不算詐屍吧,不過今天……我一眼不眨地看著靈堂,心蹦得厲害。
靈堂內前半截很亮,數盞幾百瓦的大燈泡照著。靈堂正中,擺著靈臺,檯面兩邊兩根粗大的白蠟正在燃燒,中間有個香爐,插著幾支黃香,煙氣裊繞。靈臺後,掛著一塊巨大的白布,白布後襬放的,就是還未送去火化的屍體。白布以後的地方,因為沒有照明,顯得十分陰暗幽冥。這有個說法,堂前燈晃晃(讀第三聲),邪魂鬼慌慌。這意思是說,在給死者守靈時,靈堂前的燈一定要大要亮,據說這樣可以辟邪,避免遊魂孤鬼跑來搗亂。當然光線足,對守靈人來說,也是個心裡安慰。而白布後,放屍體的地方就不能點燈了,以免驚駭了死者。
堂前沒有貓,它應該跑去了白布後。幾個人走到靈臺旁,老周不停地叫喚咪咪,左顧右盼,但那花貓就是不肯出來。老周伸出手,把白布拉開。
郭薇不敢再看,雙手環抱著我,把臉埋在我肩膀上,才一會,又好奇,忍不住側了側臉,朝大廳裡偷看了幾眼。
白布拉開,屍體正被放在一張小長臺上,蓋著白布。在屍體胸口部位,隆起了一團,看來那貓,應該是鑽進了白布裡面,正蜷在屍體胸口。看來貓狗會引起詐屍之說,純粹是無稽之談。老周走到屍體前,把屍體身上的白布慢慢掀開,果然,那隻大花貓,正臥在屍體身上,看見人來,騰地一下站起,身上的毛一下全都炸開,尾巴高聳,嘴裡還發出呼呼地警告聲。
老周對它拍拍手,溫言喚著它的名字,想讓它下來,可它就像突然不認識老周似地,老周伸手去抱它,它居然閃電般地伸出前爪,在老周手上狠狠地撓了一下。
“哎喲。”老周趕緊縮回手,不可思議地看著貓,問旁邊人:“這是怎麼回事?”另外幾個家屬,也嘗試著想把貓給抱下來,但不是被撓,就是差點被撓。看來那貓是鐵了心,一定要呆在屍體身上。
“這怎麼辦?”老周沒了主意。
“要不找個棍子什麼的,把它打下來?”猴子出餿主意,老周他們不同意,說這貓是老太生前最喜愛的,怎麼可以在她面前打貓。折騰了快一個小時,大夥精疲力竭,那貓還是不肯下來,實在沒辦法,老周說:“它要在這待著,就讓它待著吧。”說完,他把掀開的白布慢慢替屍體蓋好。那貓也真有靈性,似乎什麼都明白,當老周蓋白布時,它就安靜了,溫順地臥了下來,老周的手經過它旁邊,它也沒再去撓他。
大嘴看著那白布上隆起的一團,問老周:“就一直這樣?”
老周無奈:“那還能怎樣,就這樣吧。”
“那行,你們覺得沒問題就可以。”大嘴交待了幾句,無非是小心火燭什麼的。
“你們說,會不會詐屍啊?”回值班室的路上,猴子神經兮兮地說。
大嘴揮揮手,說:“管他哩,應該沒事。”
回到值班室,郭薇問我們:“剛才那張臉,你們都看到了嗎?”
“嗯。”我們點點頭。
郭薇等了會,見我們沒討論的意思,很奇怪地問:“喂,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我點起支菸,說:“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見怪事又不是一回兩回了。”
大嘴和猴子同意我的話,坐在一旁吞雲吐霧,擺出一副殭屍遍地蹦俺也處談笑自若的姿態。猴子翹著二郎腿,晃悠悠地對郭薇說:“其實這個吧,也沒什麼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