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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沒東西,應該是貓。”猴子仰著頭,補充說:“貓叫春。”

“貓叫春?現在是七月份了吧,你們家貓這時候叫春?”我反問他。

猴子撓撓臉,大概覺得我說得對,沒說話,大嘴晃著電筒,又往四周照了照,說:“哎,別疑神疑鬼的,就是貓,走吧,回屋。”說著,他關掉電筒,要往屋裡走。我扭頭看了看一旁燈火通明的大廳,那裡正擺放著一個靈堂,大概有四、五個人,在裡面守夜。剛才那聲怪叫他們似乎沒人聽見,我們在院子裡站了這麼久,也不見有人出來看看。

郭薇順著我的目光,看了眼,對大嘴說:“大嘴,你要不要去和那些守夜的人說一下。”

大嘴不解:“說什麼?”

“說有貓啊,讓他們小心點,別讓貓跑到屍體上去了。”她話音剛落,我和猴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沒什麼好笑,但看這丫頭一本正經的樣,就讓人覺得好笑。

可大嘴沒笑,看了眼大廳,說:“沒什麼好說的,沒事,走吧。”

“喂,你們笑什麼?”見我和猴子還在笑,郭薇忍不住問。

“沒事沒事,就覺得好笑。”猴子笑著說著,跟著大嘴,往屋裡走去。

“喂,到底笑什麼?”郭薇看著我,故意把眉頭皺起,見我笑而不答,於是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但用力很輕,不痛。

在後來兩個多小時內,我們再沒聽到什麼怪聲怪動靜,可到了凌晨一點多將近兩點的時候,那怪叫聲又響起來了,聽上去就像個小孩被人捏住了嗓子在嚎叫一般,時長時短,哀叫不休,聽得人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

“他媽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大嘴罵哼哼的,抄起電筒跑出去,等我們都到了院裡,那怪叫聲就忽然停了。

“是那邊來的聲音。”大嘴握著電筒,慢慢地朝大廳左側一角走去,那地方本是塊空地,堆了爛桌爛椅之類的雜物,沒人去管,久而久之,長出了齊腰高的野草。

大嘴和猴子走在前面,我摟著郭薇,緊隨其後,郭薇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呼吸也重。她頭回晚上來殯儀館,就碰上這麼個怪事,這樣的反應,已經很難得了,換做孫茗,指不定被嚇成什麼樣。

大嘴和猴子像是發現了什麼,同時停下了腳步,我向前探了探頭,小聲問:“怎麼,看到什麼?”

大嘴噓了聲,說:“草裡頭,好像有東西。”藉著電筒的光,我看見草叢在微微拂動。郭薇轉過身子,雙手抱住了我,視線卻沒有離開那地方。

大嘴又向前挪了兩步,撿起個小石塊,往草叢裡扔去,同時嘴裡發出噓噓的驅趕聲。

只聽嘩地一聲,野草猛地向兩邊傾斜,隨即一張陰冷慘白的人臉,出現在草叢中央。當時我們距離草叢不過3、4米遠,電筒的光線很強,直直地照在那張臉上,我看得十分清楚,那是張老太婆的臉,非常瘦,面板粗糙,佈滿褶皺,最為恐怖的是她那雙眼睛,大得出奇,發出綠瑩瑩的光,根本不像人眼,而像,貓的眼睛。在那張乾癟蒼白的臉上,嵌著一雙格格不入的貓樣的眼睛,別說是在晚上的殯儀館,即便在大白天的鬧市看到,也會被驚出一身冷汗。

除我之外,其餘三個人都大叫起來,郭薇的叫聲尤其響。並非我膽大,沒被嚇著,在看到人臉的那一瞬間,我嚇得幾乎快靈魂出竅,我之所以沒喊出聲,是因為被郭薇那聲尖叫又嚇了回,嚇得連叫都忘了,只顧緊緊地抱住郭薇,而郭薇把頭埋在我胸口,再不敢往那邊看去。

就在我們看見那張人臉並大叫的同時,那張臉飛快地縮回了草叢。在靈堂守夜的家屬聽到動靜,跑出來看,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才靠近草叢,草叢裡發出兩聲貓叫,他咪咪咪咪地喚了幾聲,居然從裡面走出一隻肥胖的花貓來。

花貓皮光毛滑,一看就知道是家養的。那中年人似乎認得那貓,他看見它,比我們還吃驚,叫起來:“哎,咪咪,真的是你啊,快來快來。”他蹲下身,花貓向前一竄,蹦到他懷裡。他抱著貓,輕輕撫摸,嘴裡唸叨:“咪咪啊,怎麼自己跑到這來了啊,是不是也捨不得奶奶啊?”那貓像能聽懂他的話,仰頭望著他,喵喵地叫。

“周師傅,這貓,是你家的啊?”大嘴指著貓,問中年人,原來這人姓周。老周告訴我們,這貓是他家老太養的(也就是現在靈堂上躺著的這位),養了有七、八年了,和老太感情極深,老太走了,它也知道,現在居然自己找了過來。

“它是捨不得啊。”老周抱著貓,突然哽咽起來,旁邊幾個親屬,也抹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