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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裸的身體好象一尊白玉雕像,睡姿恬美靜謐。他側過身子去,慵懶地打了個呵欠,然後阿爾特彌斯睜開了眼睛。

“很舒服,對不對?”她問道。

“是啊……”阿瓦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頓了頓,猶豫地說道:“你以前和蘭斯洛特、瓦格納他們也……呃,我是說,象剛才那樣子過嗎?”

“是的。”阿爾特彌斯溫柔地回答,她半支起胳膊,長髮從肩膀披到了胸口。她的大方坦白反而讓阿瓦登有些不知所措。屋子裡出現了一段時間的沉默,然後阿爾特彌斯忽然開口問道:

“還記得今天杜拉絲講的那段故事嗎?女主角偷偷遞給男主角寫著“我愛你”的紙條。”

“唔,還記得。”阿瓦登回答,很高興終於能從那個拙劣的話題擺脫出來了。

“在有關部門的健康網際網路絡詞彙列表裡,沒有愛這個字呢。在我們這個時代,我愛你也是一個敏感詞彙,被遮蔽掉了。”阿爾特彌斯的眼神裡似乎是感慨,又象是失落。

“我愛你。”阿瓦登不禁脫口而出,他知道在這間屋子裡可以說出任何自己想說的話,不必顧忌。

“謝謝你。”

阿爾特彌斯聽到之後只是笑了笑,起身穿上衣服,催促阿瓦登時間差不多了。阿瓦登有些失望,因為她沒有預期反應的熱烈,彷彿他剛才說的只是有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這時候杜拉絲和瓦格納已經離開了,屋子裡只剩他們兩個人。阿爾特彌斯把他送到門口,將旁觀者交給他,然後叮囑他說:“記得在外面絕對不要提及說話會的任何事情或者任何人,我們在說話會以外的地方是完全不認識的。”

“我記住了。”阿瓦登回答,然後轉身要走。

“王二。”

阿爾特彌斯忽然叫道,阿瓦登連忙轉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兩片柔軟溫暖的嘴唇忽然貼到了他的雙唇,然後是一個細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謝你,我愛你。”

阿瓦登覺得眼睛有些溼潤,他戴上旁觀者,推開門,重新步入到那一片令人窒息的世界中去,但他此時已與來時的心境大不相同。

此後阿瓦登的精神面貌明顯有了改善。他謹慎地享受著這種秘密集會的樂趣,並且樂在其中。每一週或者兩週,他們五個人都會在週日秘密地舉行說話會的活動,聊天,唱歌或者聽杜拉絲講1984的故事。阿瓦登同阿爾特彌斯又“完全交流”了幾次,偶爾他也會跟杜拉絲“交流”。他有了兩個身份,一個是現實中和網上的阿瓦登,編號19842015,還有一個是說話會里的王二。他很享受這個名字,覺得這就是自己另外的一個人生。

有一次集會,他們談到了敏感詞彙的問題。阿瓦登記得很早的時候——他對這方面的記憶有點模糊——有關部門給出的是一份敏感詞彙列表,由網站的內部管理人員秘密參考使用,他對如何演變成現在的局面大惑不解。那一天瓦格納帶了一瓶葡萄酒,興致很高,於是索性給他們講了講“遮蔽”的進化史,身為網管的他經常可以接觸到這些資料。

在最開始美國政府只是單純地遮蔽掉敏感詞彙,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樣的措施根本沒有用處。很多人會採取在片語中夾雜符號或者數字的方式來繞開系統檢查;於是有關部門不得不將這些近似敏感詞彙也一一遮蔽掉。然而眾所周知,數字與符號之間的組合方式是近乎無限的,只要你有想象力,就完全可以組合出一個新的片語而且不失掉他的原意。比如說“politic”這個詞,就有“politi/c”、“政polit/ic”、“pol/itic”等近乎無限種表達方式。

當有關部門意識到這個問題時,他們採取了新的策略。既然無法辨識片語,那麼就用單詞遮蔽。這一舉措在一開始是奏效的,違規交談的人顯著減少,但很快人們就發現可以用同音字或者諧音的方式來繼續表達自己的危險思想。即使有關部門封掉全部敏感詞彙的同音字,也無濟於事,思想活躍的美國人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使用隱喻,借代、類比、引申及其他修辭方法,或者將一個敏感詞用數個不敏感的字來代替。人類的思維方式要比電腦開闊許多。電腦遮蔽掉一條路,他們還會有更多的路可以選擇。

這一場水面以下的角力看起來似乎是美國大眾要取得勝利。這時候,一個具有逆向思維精神的人出現了。他的身份不明。有人說他是有關部門的主管;也有人說他是因過度使用敏感詞彙而被捕的危險人士。無論他是誰,總之整個局面被扭轉過來。他向有關部門建議,不再告訴大眾禁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