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良久,夏樹道:“我可以幫助中國政府從尚未被日軍佔領的地區撤離人員,但必須以科學人才、技術人員、功勳軍人、優等學生為主,政府官員所佔比例不得高於百分之十,撤離人員的數量不設上限,但我們一旦發現有人魚目混珠,這些人將會被驅逐下機,明白嗎?”
王姓大使猶豫了一下:“陛下的要求非常合理,我會如實向委員長轉達,相信委員長一定會同意的。”
“這是一方面。”夏樹道,“另一方面,要實施這個計劃,貴國政府需在新疆中西部地區建立至少一座機場作為應急之用,並保證成都以西的機場能夠持續使用,這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王姓大使想了想:“做到這兩點很難,但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
“此外,我只能代表愛爾蘭王國接受貴國政府的援助請求,最終能否成行,還有待我國與蘇俄政府就借用其南部機場及陸上交通事宜進行協商,相關籌備最快也需要兩三個月時間。”夏樹此處有後話沒說,那就是以國民政府目前的狀況,能否再支撐兩三個月,恐怕還要打個很大的問號。
當然了,這個問題王姓大使是無法回答的,即便是執掌重慶政府的那位光頭先生,眼下也回答不了。大散關戰役結束後,日軍先遣部隊迅速撲向漢中,針對中方防線的空襲則早已展開,如今的形勢不禁讓人想起蜀漢末期,蜀軍據守劍閣天險,不料被魏將鄧艾出奇兵偷襲陰平,結果一敗塗地。
稍稍停頓了一下,夏樹繼續道:“據我所知,新疆地區目前可通行汽車的里程有數千公里,雖然多為簡易公路,而且遠未形成完備的路網,但以我之見,透過陸路運輸大量轉移人員物資還是較大可行性的。貴國若集中投入人力物力用於緊急修建公路,儘快修成川蜀至北疆的陸上通道,我國願無償援助千輛汽車、萬噸燃料,並設法招募、培訓駕駛人員。車輛、燃料、人員經船運抵達俄國,再由陸路進入貴國境內,最快只需一個月。”
王姓大使連連點頭道:“築機場,通航線,修道路,闢蹊徑,兩線並進,雙管齊下,陛下的眼界確非常人可及!”
夏樹沒有應話,以中國政府目前的資源與技術,在偏僻之地修築機場和修建道路都是難度頗大的工程,眼前這位王姓大使顯然沒有充分考慮到兩條路徑所面臨的難處,足以體現出國民政府當下的官僚風氣何等糟糕,跟這樣一個政府合作只能是效率低下,事倍功半。換做是兔子黨,有那一百萬支步槍和十億發子彈,沒準已經讓日寇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了,豈會像現在這樣落得要流亡海外?
一切皆有可能。
接下來,這位口才不錯的王姓大使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國民政府宏偉的曲線救國設想:如果前線將士能像在大散關戰役中的表現一樣守衛各處關隘,遲滯日軍三四個月乃至半年時間,他們準備轉移百萬軍民,大部分人將在蘇俄的庇護下等待反攻的時機——在他們看來,歐美與日本遲早會有一戰,屆時中**民將內外呼應,收復河山。
可惜王大使時而豪邁、時而鏗鏘的語句並沒有引起在場兩人的共鳴,無論是見多識廣、務實去華的愛爾蘭國王,還是一臉滄桑、愀然不樂的茶道大師,都對這種誇誇其談的官腔沒有半點好感。
好容易等這傢伙說完了,夏樹淡淡地反問說:“這是你們委員長制定的英明計劃麼?”
王大使顯然沒有領會對方的用意,他得意洋洋地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夏樹輕啜了一口杯中的熱茶,緩緩說道:“二十多年前,數十萬忠於沙俄皇室的俄**民穿過茫茫西伯利亞前往遠東地區,也是想要等待反攻復辟的機會,結果他們只堅持了短短數年就被蘇俄軍隊徹底剿滅;前幾年,英國皇室和政府匆匆流亡北美,他們試圖透過本土游擊戰來牽制同盟國的軍事力量,並寄希望於在大西洋扭轉形勢,結果美英海軍一敗塗地,英國皇室只好放棄他們一直以來的頭銜和地位,在寒冷的加拿大安寧度日……大使先生,我舉這兩個例子並不是想要打擊貴國進行流亡抗戰的決心,而是想要提醒你們,政權流亡是一條充滿艱險的道路,沒有足夠的毅力和堅定的信仰是很難成功的。”
王大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架:“如果沒有足夠的毅力和堅定的信仰,我們如何能在外援基本斷絕的情況下,獨力抵擋日本軍隊狂風暴雨般的進攻長達三年多呢?”
以夏樹建立愛爾蘭王國並使其發展成為準一流強國的經歷,完全有資格教訓眼前這位大使:若是他們真有那樣的毅力與信仰,就應該利用停戰的三年時間好好整頓國防,編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