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納點了點頭,他們此刻的身份既是愛爾蘭軍人,又是國際僱傭軍。他們參加戰鬥,積累戰功,同時獲取由美國政府提供的高額的戰場津貼,可謂是名利雙收。即便那麼不幸,因戰傷殘甚至陣亡,也將獲得愛爾蘭軍方和美方提供的雙份撫卹。
沉默了一會兒,薩納突然問道:“艦長先生,依你的看法,‘見機行事’當如何理解?”
“見機行事麼?”沃勒魯特上校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如果是在戰場上,見機行事應該是指應對不同情況靈活處置吧!比如說,敵人非常強大,那我們就暫時後撤,敵人疲憊不堪,我們就加強進攻。”
“按現在的形勢,我們應當加強進攻咯?”薩納又問。
上校很肯定地答道:“全力進攻無疑!”
薩納歪頭看著艦身盪開的滾滾浪濤,又一次進入了思索狀。
沃勒魯特上校想了想,似乎悟道了薩納少將剛剛這個問題背後蘊藏的意味,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想要說什麼,但是一轉念,還是選擇了沉默。
就這樣過了約莫半個小時,眼看第一波攻擊機群已經出現在了遙遠天際,薩納的副官行色匆匆地從上層艦橋下來,他瞥了眼沃勒魯特上校,然後對薩納少將耳語了幾句。
薩納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眼神中透出少見的彷徨和猶豫。
報告完情況之後,副官沒有立即離開,看起來還在等著薩納指示。
思慮片刻,薩納側轉過頭:“出動所餘艦載機,跟隨美軍機群對敵方艦隊展開第三梯次攻擊。”
特遣艦隊指揮官的命令便是戰鬥指令,除非情況特殊,沃勒魯特上校及其僚屬們必定全力執行。
沃勒魯特上校迅速權衡利弊,而後開口道:“將軍……要不要再等等?”
“再等等?”薩納盯著艦長先生的眼睛看了幾秒,目光對視,雙方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矛盾與躑躅。
跟愛爾蘭近半數的現役將領一樣,薩納少將擁有德意志和愛爾蘭雙重血統他的曾祖父和曾祖母都是地地道道的愛爾蘭人,在愛爾蘭******期間旅居歐陸,其子女在德國長大,並與當地人通婚,到了父輩這一代已與普通德國人無異。20世紀20年代初期,眾多愛爾蘭移民及其後裔在祖國的號召下回歸故土,當時已在德國海軍服役的尤里安援引愛爾蘭與德國簽署的軍事人員自願轉籍條款,轉入到愛爾蘭海軍服役,並如願得到了深造和晉升的機會,在32歲那年進階校官,39歲被授予准將軍階,42歲擢升海軍少將。現年45歲的他,在執行完這次特殊的作戰任務後,很可能被晉升為海軍中將,自此邁入海軍高層行列,真正實現兒時的夢想……
“你喜歡或者同情日本人嗎?”薩納突然問。
擔任“聖帕特里克”號艦長職務的蒂諾…沃勒魯特上校,人生經歷跟薩納截然不同,他是個純粹的愛爾蘭人,世代生活在那個質樸而貧瘠的島嶼上,只不過當他正好成年的時候,愛爾蘭人得以擺脫數百年來的枷鎖沐浴在自由的陽光下,像沃勒魯特這樣有從軍志向並且吃苦耐勞、勤奮聰慧的愛爾蘭青年大多得到了前輩們不敢想象的發展空間。因此,沃勒魯特是個純粹的愛國者,是接受了正統軍事教育的職業軍人,他對舊的英國和英國王室心存成見,迄今不喜歡英格蘭人,也不太樂意接受威爾士人成為一國同胞,至於說遠在地球另一端、充滿侵略性且野蠻無情的日本,他沒有任何好感,但也說不上深惡痛絕,他之所以來到這裡同日本軍隊作戰,更多是追求榮譽和自我價值的實現。
於是,艦長先生斷然回應:“不!”
“那你憎惡或者厭恨美國人嗎?”薩納繼續問說。
回溯歷史,愛爾蘭******時期,眾多食不果腹的愛爾蘭人為求謀生前往北美大陸,儘管他們在那裡受到當地人的歧視和排擠,甚至受到了迫害,但大多數移民還是活了下來,最終帶著獨有的印記融入了美國社會,他們見證了這個國家的發展歷程,很多人在戰爭時期為它負傷流血甚至犧牲生命。在20世紀20年代初和30年代中後期的兩次大規模移民迴歸浪潮中,大量在美國生活得不如意或對故土心懷眷戀的愛爾蘭人後裔漂洋過海返回愛爾蘭,美國政府對此並未加以阻撓,因而在大多數愛爾蘭人眼裡,美利堅就像是個潮溼冰冷的避難所,好歹供他們的先輩們渡過了那段最為黑暗的時期。
所以,艦長先生再次斷然回應:“不!”
“那麼……讓我們的艦載機立即出動吧!”薩納少將昂首道。
幾乎毫無猶豫的,沃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