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覽龐培的好時光咧!”傑斯特羅說。
“龐培!”娜塔麗指了指一個胖胖的警察,他穿著一件綠色的大衣,正在碼頭上巡邏。“我們一下跳板就會被逮住的。”
“這我完全明白。”
“反正龐培是非常差勁的。你認為是嗎?千把家沒有屋頂的鬧鬼的房子,城市裡的人突然死得一個也不剩。哼,沒有龐培和那些狠褻的壁畫,我一樣生活。”
赫伯特。羅斯在甲板上側身擠過來。他比人群中大多數的人要高出一個頭,他的加利福尼亞運動衫色彩鮮豔,在這幫衣衫襤樓的人群中,象是霓虹燈廣告似的。娜塔麗和傑斯特羅很少見到他,雖然他為他們安排了離開羅馬乘上“救世主號”。他和難民們一起呆在下面的鋪位上。這個自作聰明的電影發行人在義大利發行了大部分美國影片,直到宣戰為止。他正在顯露出猶太復國主義者的色彩,拒絕和組織者同住一個艙房,因為照他所說他現在也正好是又一個逃亡的猶太人。而且他要練習講希伯來語。
“娜塔麗,阿夫蘭。拉賓諾維茨要和你講話。”
“只叫娜塔麗嗎?”傑斯特羅問。
“只叫娜塔麗。”
她把路易斯塞在籃子裡厚厚的咖啡色毯子下。拉賓諾維茨在那不勒斯買了這個籃子,另外還買了嬰兒的用品和給娜塔麗與他叔叔的幾樣東西。娜塔麗與她叔叔和羅斯一起逃離羅馬時只有隨身穿的衣服。這個巴勒斯坦人還將一些罐頭牛奶帶上了船,路易斯就是靠這些牛奶過活的。在羅馬,甚至連美國大使館裡,聽頭牛奶也早已沒有了。她喜出望外地詢問:“你到底在哪裡搞到這些東西的?”拉賓諾維茨聽了以後,只是眨眨眼睛,把話岔開。
“埃倫,你看著他好嗎?要是他哭了,就把這橡皮**塞到他嘴裡去。”
“是不是關於我們出發的事?”她走開時,傑斯特羅問羅斯。
羅斯在空著的躺椅上坐下,蹺起了他細長的腿。“關於什麼事情,他會告訴她的。”他鬍子颳得光光的,頭髮禿了,瘦瘦的,有一個象動畫片裡猶太人的鼻子。他的舉止風度完全是個美國人,充滿自信,隨隨便便,不自覺地自高自大。“舒服極了,”他說,愜意地靠在躺椅上。“你們北方佬真懂得怎麼過日於。”
“在這方面你還有別的想法嗎,赫布?”
“哪一方面?”
“坐這條破駁船航行。”
“我並不認為這是條破駁船。”
“它可不是‘瑪麗女王號’。”
“‘瑪麗女王號’可不會裝猶太人去巴勒斯坦!呸!它可以一下子裝二萬人,跑一趟賺一百萬美元。”
“我們為什麼浪費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呢?”
“裝發電機的電樞用了兩天,然後這三天颳大風。我們會開走的,彆著急。”
一陣冷風吹開了路易斯身上的毯子,羅斯把它重又裹好。
“赫布,難道我們我們這三個人沒有在羅馬飽受驚嚇麼?在美國大使館周圍的那些暴徒就是大批流氓,我確信,他們是想在宣戰後來點刺激。”
“喂,警察當局從四面八方把想要進使館去的人抓起來。這些我倆都看到了。天知道他們會怎麼樣。再說,他們可能還不是猶太人哩!”
“我敢打賭,”傑斯特羅說,“只要他們護照設問題,不管是不是猶太人,現在都要被安置在哪一家舒適的旅館裡,等著和在美國抓起來的義大利人交換。”
羅斯頂了他一句:“只要我能不回羅馬,我就不去。我過得挺快活。”
傑斯特羅用地道的希伯來語說:“你學新的語言學得怎麼樣了?”
“天啊!”羅斯瞪著他。“你能教,是嗎?”
“波蘭的猶太教經院教育是沒有什麼能取而代之的。”傑斯特羅笑了笑,摸著鬍子,又重新用波士頓音的英語說。
“你幹嘛不在經院念下去呢?我甚至沒有受過戒。我不能原諒我的父母。”
“唉,真是年輕無知,”傑斯特羅說。“我迫不及待地逃離了經院,那地方簡直象監獄。”
這時娜塔麗正朝著駕駛臺下拉賓諾維茨的艙房走去。在這之前她從未去過那裡。他請她在他桌邊那張椅子上坐下,桌上堆滿了檔案、髒衣服和油膩的工具。他坐在沒有鋪好的床上,弓著背靠著艙壁,壁上裝飾著從雜誌上撕下來的深棕色**畫。唯一的一盞電燈發出的光是這麼暗,菸草的煙霧這麼濃,以致娜塔麗只能看出這些東西。對著她的尷尬的微笑,拉賓諾維茨聳了聳肩。他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