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年我們不就是為了德國這麼做對德宣戰的嗎?”
“你提出這一點來很好。情況不一樣。德國人打沉中立國的船隻。我們只進攻敵船。‘無限制’在這兒意味著軍艦或商船,一樣對待。”
“長官,那麼第二十二條呢?”奎恩少尉舉起一隻指甲被啃過的瘦骨磷鮮的手指說。
胡班沒有了小鬍子,笑起來很孩子氣。“好。你為了取得資格才記住這些條例,再背一遍。”
奎恩用呆板平淡的聲音很不自然地背道。“除了商船在接到正式命令後堅持拒絕停航的情況下,如商船上的乘客、船員和該船的證明檔案尚未送到安全地點,潛艇不得將商船擊沉或使其喪失航行能力。就此而言,商船上的救生艇不被認為安全地點,除非在當時的海洋和天氣條件下,附近有陸地或者有另一艘能夠接納乘客和船員的船在場,乘客和船員的安全能獲得保證。”
“好極了,”胡班說。“忘掉它吧。”奎恩看上去象只受驚的家禽。“諸位,日本人在和平談判的過程中隻字不提,就進攻珍珠港。我們沒有拋開文明戰爭的規則,他們卻拋開了。我們受的訓練不是用來對付這種戰爭的,可是我們確確實實遇到了這種戰爭。遇到了也好。等我們搞完了那套煩瑣的儀式,我們的目標早就發出呼救訊號,日本飛機也已經象蝗蟲似的正在我們頭頂上了。”
“艇長,讓我領會一下你的意思。”埃斯特擦一根火柴,點上一支粗粗的灰色雪茄。“這就是說假如我們看到它們,我們就擊沉它們嗎?”
“我們看到它們,‘夫人’,我們認出它們,然後我們擊沉它們。”他臉上流露出開玩笑的獰笑。“拿不準的話,當然,我們就便宜它們。我們拍照。還有什麼問題嗎?那麼會就開到這兒吧,諸位。”
軍官們離開餐室時,艇長說:“勃拉尼!”
“是,長官。”
拜倫轉過身來。胡班伸出一隻手,微笑著。這無聲的動作、這年輕的笑容象是把六個月來緊張的敵意一筆勾銷了。這就是領導藝術,拜倫想道。他握住了艇長的手。胡班說:“我真高興你至少和我們一起作一次戰備偵察。”
“我正盼著哩,艇長。”
天一亮,他就起來了,拼命地幹活;他還在魚雷艙裡同他的上司和船員們一起幹得很晚,為戰備偵察作好準備。拜倫。亨利難得睡不著覺,可是今晚一個勁兒地懷念起他的妻子和兒子來。在他現在和奎恩合住的艙房裡全是他的紀念品:貼在艙壁上的她的照片、那些看了又看、看得破爛發皺的信、在里斯本從她那裡偷偷拿來的圍巾和嬰兒唯一的廣張快照。他在黑夜裡完全清醒地躺著,發覺自己在重溫匆匆忙忙的浪漫史裡那些最好的時刻他們的初次相見、他們在波蘭的歷險、她在傑斯特羅別墅的粉紅色閨房裡的愛情表白、邁阿密的約會、里斯本三天蜜月中瘋狂的愛情生活和在霧的黎明碼頭上的道別。他能夠詳細回憶起這些情景、她的和他的話、她最最細微的動作、她眼睛裡的神情;可是這些記憶已經變得遲鈍了,就象舊唱片放的次數太多一樣。他試著想象如今她在哪裡,他的孩子象什麼模樣。他盡情幻想著熱情的團聚。聽到他的調令已到艇上,他就象得了一顆寶石似的;這第一次的戰備偵察將是他在“烏賊號”上的最後一次航行;要是他經過這次偵察能保住性命,他就要去大西洋了。
太平洋風雲(4)
在帕米拉。塔茨伯利寫信給亨利上校那天在襲擊珍珠港前三個星期十一月寒夜的冷霧使倫敦變得黑沉沉的已有一星期之久了,霧從窗戶和鑰匙孔裡滲進來,透過關著的門,穿過每一道裂縫;門的球形把手和樓梯扶手碰上去都粘糊糊的。室內外,人們呼吸到的都是霧氣;沒有地方可以避開潮氣。她整理熱帶旅行用的東西時,支氣管炎使她發燒,顫抖,咳出痰來。
她床頭的收音機裡六點鐘那次新聞廣播低沉單調的報道象那霧一樣令人發冷。日本參戰的威脅越來越厲害了。他們拒絕了羅斯福最近的和平方案,正在法屬印度支那海岸集結大量軍隊和艦艇;明顯地威脅著馬來亞和新加坡。莫斯科電臺正在否認高加索及其大油田的門戶羅斯托夫已落到德國人手中。可是這些日於里納粹宣稱的每一次勝利,不出一個星期,蘇聯人總是七折八扣地承認;現在他們已經證實列寧格勒同外界的聯絡被切斷了,正在受到圍攻,而且德**隊正在朝莫斯科洶湧推進。還有一艘德國潛艇事實上正如柏林廣播電臺幾天前宣稱的在直布羅陀海峽外面擊沉了“皇家方舟號”航空母艦。廣播員宣佈這一系列倒黴訊息時,用的還是英國廣播公司的鎮靜口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