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倫甩手甩腳、揚揚得意地走下舷梯。“繼續幹活,帥b格說,讓那些一動也不動地站著的水兵自由活動。他站在舷梯口,望著快艇離開艦舷,向福特島駛去,他那高個子的兒子雙手叉著腰,站在艇尾,儘管波浪起伏,人站得很穩。
特混艦隊的屏護艦隊的一艘艘驅逐艦沿著航道出動了,訊號旗迎風飄揚。有一艘驅逐艦長長的灰色艦身緊挨著這艘巡洋艦邊上駛過,擋掉了華倫的身影。他感到不好意思只是為了要再看兒子一眼而逗留在後甲板上。他走上艦橋去指揮“諾思安普敦號”出海。
太平洋風雲(16)
維爾納。貝克遇到了難題。
他桌子上擺著一封從德國中央保安局第四處b4科來的信,要求他彙報把義大利籍猶太人驅逐到東方去的可能性。貝克為了這一類棘手的事情,同墨索里尼那個拖拖拉拉的官僚機構打交道。譬如說,就是他在把一批批義大利工人運送到德國工廠去。貝克懂得怎樣對付羅馬的官員,那些面帶微笑、態度圓滑的傢伙,他們一生的特長就是用個人的魅力、繁瑣的公文和敷衍的談吐來使積極的行動癱瘓。每一次,義大利秘密警察一施加壓力,這幫面帶微笑、態度圓滑的傢伙就嚇得象觸電似的,不再微笑和滑溜,馬上身子筆直,態度老實,把要他們解決的事情辦妥。
然而貝克並不是個奇蹟創造者;他認為這個對付猶太人的計劃是行不通的,沒有一個義大利人,甚至上至墨索里尼本人,可能會採取合作的態度,把猶太人打發去送命。哪怕是狂熱的法西斯分子,對排猶主義的法律也感到可笑。大多數義大利人喜歡猶太人,或者至少為他們感到難受。所以貝克採取了最恰當的叫人摸不透的策略:他向義大利有關單位寫了正式公文,提出質問,得到了敷衍搪塞的正式覆文,同他們舉行了正式約會,進行了一事無成的秘密商談,並且把經過情形寫成正式記錄。他向德國中央保安局送了一份態度消極的正式紀要,還附上義大利人反應消極的全部覆文卷宗,相信這件事情將就此結束。
不料負責第四處b4科的黨衛軍中校寄來一封回信,說他將親自來羅馬。拿一箇中校來說,這個人信中的口氣未免太專橫了。黨衛軍的軍銜同真正德**隊委任的軍銜根本不是一碼事。黨衛軍的前身是希特勒的暴力行動小組,眼下已成為一支由納粹信徒組成的機構臃腫的私人部隊,在貝克眼裡,它不過是政府警察中的恐怖分子的虛假的“精華”罷了儘管黨衛軍的後備役身份已經成為效忠於納粹的象徵,而貝克本人也所以是個後備役的衝鋒隊中隊長。但是這位艾克曼中校看來來頭不小,因為大使接著收到那個令人顫慄的聲譽僅次於希姆萊的黨衛軍將軍海德里希寄來的一封簡短、嚴厲的絕密信件,信中說:“一切按艾克曼中校的意圖辦。”嚇得籟籟發抖的大使要求貝克提供一份關於艾克曼中校的第四處b4科的詳盡報告。這使貝克不得不把那整個令人沮喪和難以理解的盤根錯節的安全機構系統敘述了一下,這種內幕連資格最老的外交界人士也鬧不清楚。
這是一個控制政治界的亂七八糟的機構。德國中央保安局第四處原來是最早的秘密警察,是戈林把普魯士警察訓練成的一個特務組織。黨衛軍的希姆萊和海德里希吸收秘密警察人員進德國中央保安局,這是個章魚似的把觸手伸進柏林各辦公大樓的官僚機構,把政府和納粹黨兩者的情報和警察職能結合在一起。在納粹的所有的國家機構中沒有比它更糟糕的大雜燴了。德國中央保安局是一個作惡多端、不受限制、包羅一切的機構,但是它顯然正是那個黨所需要的:一支極權的秘密警察力量,不受聯邦法律的約束,只對希特勒負責。
秘密警察的b科是專門對付“各種教派”的。第四種“教派”是猶太人。德國中央保安局的第四處b4科因而就成為秘密警察處理猶太人事務的機構。因此這個艾克曼中校掌握著德國佔領下的歐洲所有猶太人的命運,因為他們是被列為保安問題的。他的專橫的作風就變得更可以理解了;他統治著八百萬到一千萬人,管轄的版圖比瑞典更大。貝克對他有一種有點提心吊膽的好奇心。
艾克曼在海德里希被刺以後不久,坐汽車來到羅馬。儘管汽油奇缺,他還是從柏林一路坐汽車來的。他在大使的陳設豪華的會客室裡同大使和貝克會見,當時他發表的第一個意見就是他從來不乘飛機,飛機太不可靠了。這一次會面,他們三個人只是喝喝咖啡,隨便聊聊。艾克曼中校雖然穿著一身惹人注目和使人望而生畏的帶有銀色標誌的黑色黨衛軍制服,他的神情和動作看上去倒很討人歡喜;簡直沒有軍人習氣,倒象是個高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