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遵守的。不過我離開這兒後沒處去,維克多,除非你打發我走。你懂嗎,還是不懂?”
有多少男人為了要聽到這樣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願意獻出他們的一切?這是個天賜的良機,讓他重建毀壞了的生活。他站起來,把她拉起身來摟在懷裡。他想到眼下這個女人完全聽憑他擺佈,並且她主動地追求他,高興得幾乎不知怎麼辦才好,只憋了一句話出來:“對你來說,我他媽的大老了。”
“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情,”她說,緊緊地靠在他身上,耷拉著腦袋,臉貼在他的白上裝上。話說得很快,聲音被捂住而聽上去含糊。“在新加坡,我又跟菲爾。魯爾好過。他在那兒。我不知為了什麼。那時候就象是世界末日來臨了。他還是那麼個蠢豬。不過,我又跟他好過。就這麼一次。我不是有意的。我到現在還感到噁心。”她抬起臉來。臉色看上去象早先一樣蒼白而憔悴。
帕格強忍著痛苦的憤怒和委屈,說:“你對我並不負有任何義務。好吧,你剛才要我訂規章制度。聽著,這是頭一條。千萬不要使我去參加海軍會議遲到。”
“啊,天啊,那個該死的會議!時間到了嗎?”她的聲音都發抖了。“那就去吧。不,等一等。拿去。”她衝過去拿起錢包,從包裡掏出一張白卡片放在他手裡。“你回來的時候,到這個地方來找我。那是一家帶傢俱出租的公寓。”
“迪林厄姆大院,”他念著,“它還在嗎?”
“是啊。破舊,可是方便,而且……你幹嘛這麼古怪地微笑?”
“羅達跟我在那兒呆過一次。那時還沒生孩子。”
她直勾勾地望著他的眼睛。‘“你什麼時候回來?你知道嗎?”
他的臉變得嚴肅起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我們要出發去打一場拚個你死我活的大仗,帕姆。情況對我們不利。我現在是到尼米茲上將的司令部去。”
她的臉緊張地繃著,眼睛睜得老大,閃閃發亮,她雙手捧住他的頭,戀戀不捨地親他的嘴唇。“我愛你,帕格。我永遠不會變心。你回來的時候,你會回來的,我還會在這兒。”
她為他開了門。
“諾思安普敦號”已經起錨,準備啟程,煙囪裡飄出一縷縷棕色的輕煙。朝陽透過煙霧照下來,在甲板上投下斑斑點點的陰影;甲板上生氣勃勃,在長長的大炮和安裝在彈射器上的水上飛機下,到處都是奔來跑去的水兵,做著這艘重型巡洋艦出海的準備工作。維克多。亨利在他的艙房裡狼吞虎嚥地吃早飯,什麼新鮮菠蘿啦、燕麥粥啦、火腿蛋和炸土豆條啦。他的勤務兵給他一杯又一杯地倒著熱氣騰騰的咖啡,看得驚奇了。
“今兒早晨胃口很好啊,上校。”
“伙食好嘛,”帕格說。
陽光從舷窗外射進來,一片橢圓形的亮光照在漿過的白桌布上,似乎照進了他的心靈。他只睡了兩三個鐘頭,然而感到精神好極了;半年的意志消沉一下子化為烏有,象一陣清新的海風把濃霧吹得無蹤無影。他醒後沒有馬上從鋪位上跳下來,做體操和洗涼水淋浴,卻躺在黑暗裡把事情仔細地考慮了一番:同那個出岔子的可憐羅達心平氣和地解決,第二次結婚,也許第二次生兒育女為什麼不行,為什麼不行呢?他認識一些同他一樣年紀的男人跟青春年少的妻子(哪一個及得上帕米拉呢!)過著幸福的生活,甚至又生了一群小孩。幻想已經結束;現實顯得更可愛。
他的精神已經振作起來,所以他對這場戰鬥不再擔心,而是激動地感到興趣,而且他知道戰局可能會怎麼發展那就是說,要是太平洋艦隊總司令部的密碼分析員沒有搞錯的話。儘管幸運地得到了這份情報,根據對戰局的估計,太平洋艦隊倖存的機會還是非常微小的。然而日本這個進攻計劃訂得奇怪,其中似乎有可乘之機。他們的兵力將分佈在從阿留申群島到馬里亞納群島這一線。儘管受了傷的“約克敦號”和從未受戰火洗禮的“大黃蜂號”同久經戰鬥的日本航空母艦相比是敵強我弱,至少在第一階段、航空母艦對航空母艦較量,頂也許還頂得住的。反正這回是開上前線去作戰,而且他還是個戰士;再說,帕米拉的愛情使他覺得能夠應付任何不利的情況。
丁鈴鈴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帕格的沉思。
“長官,我是值日軍官。你的兒子登艦了。”
“叫他來吧。”
華倫在門洞裡露面了,穿著日常的卡其制服,褪色的襯衫上佩著金翼。“哦,爹。要是你沒空見我,儘管說就是。”
“進來。吃一點吧。”
“不,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