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盟友,他們是十足的現實主義者。”
塞爾瑪的母親說:“那麼一來,俄國的猶太人就完蛋了。”
神父本來在窮兇極惡地對付半隻鴨子,忽然住了手,一對小眼睛朝斯魯特膘了一眼。“目前俄國的那些猶太人是怎麼個情況啊?”
“在德國後方的嗎?大概很糟糕吧。別的地方嗎,還算過得去。當局把他們當牲口似的趕來趕去,不過俄國多多少少也是這樣對付每一個人的"”從俄國和波蘭傳出來的各種說法是真的嗎?“阿謝爾博士問。斯魯特沒答理。”我指的是大屠殺。“
四座都向他投來嚴峻的眼光。
“這類事情是很難核實的。”他吞吞吐吐地說。“戰爭時期嘛。那些地區禁止外界的新聞人士進出。連德國的也不準。大屠殺的受害者開不了口,殺人兇手當然不肯談。”
“醉鬼酒後吐真言,德國也有愛喝酒的人。”塞爾瑪說。
阿謝爾太太又碰碰他的手。這個年近花甲的女人,頭髮裡夾著幾根銀絲,皺紋密佈的臉龐清瘦秀麗,一身長袖黑禮眼直扣到脖子,在在都賦予她一種雍容華貴的美。“你為什麼說在德國後方的情況很糟糕?”
“我離開莫斯科前看到過一些檔案材料。”
“哪類檔案材料?”神父馬上尖銳地發問。
斯魯特越來越不安,躲躲閃閃說:“不外乎是些人們聽說的那種吧。”
那英國人清清嗓子眼,用指關節敲敲桌面,象含著口痰似的說:“斯魯特先生,伯爾尼就是這麼個飛短流長的小城市,你知道嗎?聽說你太關心猶太人,你們國務院就把你從莫斯科調到瑞士來了。”
“完全是無稽之談。鄙國國務院本身就非常關心猶太人。”
那英國人纏住不放說:“事實上,聽說你對美國新聞界人士透露了你的檔案材料,因此引起你上級的不滿。”
斯魯特無法圓滑地對付這下刺探,他只能說:“流言蜚語簡直不值得討論。”
接著大家陷入長時間的沉默,這時有個使女在每一個席位上放了本小小的祈禱書。阿謝爾博士父子都一本正經地用希伯來語唸了一段禱詞,這當兒,斯魯特感到尷尬,就順手翻著德譯本的祈禱文。等到男女賓客分別走到各自的休息室去喝咖啡時,塞爾瑪在一條過道里攔住斯魯特,伸出兩臂摟住他。她身上那件黑絲絨緊身胸衣半掩半露著一對漂亮的**,比娜塔麗的略小一些。她四顧無人,就依偎著他,在他嘴上輕輕一吻。
“這是為什麼?”
“你太瘦了。我們一定要把你喂胖。”她匆匆走開了。
這公館裡有整整一層都是阿謝爾博士的書房:長長一間,黑沉沉的,從地板到天花板都是成排的書,多半都是皮面精裝書。一股濃烈的、發黴的書卷味兒。在堆得亂七八糟的大書桌後面那堵牆上,掛著些政治家和歌劇明星的簽名照。就近一個木架上攤開一幅世界軍事地圖,上面插滿彩色圖釘。
“你又一直在收聽柏林電臺啦,雅各布?”那英國人伸出抖抖索索的手指,在地圖上馬來半島那兒篤篤敲著。“日本人早就給打退到比這更遠的北邊了。”
阿謝爾對斯魯特說:“你瞧,我真胡塗,竟把戰爭帶進我修身養性的地方了。”
“你這兒的地圖倒比我們公使館的詳細。我們往往把整個太平洋都忘了。”
“不過,斯魯特先生,這可是個關鍵地區啊,對不對?要是新加坡丟失了,那就不免引起一場土崩瓦解”他攤開指頭從印度到澳大利亞往下一掃“不鬧得天下大亂才不會罷休呢。”他又把指頭朝上一揮,指著德國在俄國的戰線,那是一排紅色圖釘標出的南北向曲線,從黑海一直到北冰洋。“瞧希特勒佔據的地方!蘇聯是個斷臂缺腿的殘廢啦。”
“新加坡丟不了,”那英國人說。
“再說一個主權國家能長出新手新腳來,”斯魯特說,“這是個頑強的原始生物,就象螃蟹似的。”
阿謝爾聽了這番比較,蒼白的臉上微露喜色。“哎,可是德國人如此強大。但願能從他們的後方包抄過去多好啊!”他的指頭一下跳到大西洋東岸。“不過如今東亞的土崩瓦解會把美英拖到另一個方向。”阿謝爾鬱鬱不樂地嘆了口氣,頹然坐在斯魯特身邊的棕色皮沙發上。
“哪能讓這種事出現呢!”那個英國人坐在一張高背椅裡,開始拿大西洋沿岸德國潛艇擊沉盟國艦船的事來逗萊斯里。斯魯特。難道斯魯特的同胞連在戰時都不能盡力剋制一下,在沿海城市實行燈火管制嗎?柏林電臺在公開吹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