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弄明白了‘烏賊號’儘管吃足苦頭,仍能繼續戰鬥。巡邏任務並沒一敗塗地,他說乾得很出色。”這番話埃斯特完全是用一種單調的乾巴巴口吻說的。說罷他又用平時的聲調說:“就是這麼回事。回到戰鬥崗位上去。我暫時解除戰鬥任務只是給艇上人員有個機會啃口三明治和撒泡尿。”
薩姆託說:“你是說這艇上還有人沒尿褲子?”
這次會議就在粗俗而輕鬆的笑聲中一鬨而散。從海灣口逃走給人有虎頭蛇尾之感。埃斯特、拜倫和塔凱爾穿著橡膠雨衣站在艦橋上,凝視著黑乎乎的瓢潑大雨。聲納兵激動得結結巴巴,報告螺旋槳的聲音和脈衝訊號越來越多;開頭還只是遠在前邊,接著越來越近,再接著就在“烏賊號”周圍。顯然聲納接收器上三百六十度個個角度都送來回聲,鬧成一團,十分可怕,可是艦橋上卻一片潮溼,烏漆麻黑,太平無事。他們就這樣筆直開過重兵駐守的日軍巡邏線,當他們趁著夜色一顛一顛地安然衝出海灣,開到公海時,竟看不到絲毫動靜。
儘管聲納兵喋喋不休地接連報警,埃斯特卻徑自講道:“勃拉尼,就是要讓你瞧瞧,無知才是福。咱們這下給這幫黃鬼團團包圍,可這倒象一次遊覽。但願千萬別叫咱們撞上一個鬼子才好。”
他讓潛艇作好戰鬥準備,直到聲納上的脈衝訊號逐漸消失,遠遠落在艇尾後面為止;於是他安排了一下值班。“勃拉尼,你換了班到我艙裡來一趟。”
“是,長官。”
拜倫進艙的時候,他正穿著寬鬆的短褲躺在鋪位上,抽著雪茄。“嗨,拉上簾子,坐下吧。”埃斯特用一隻胳膊肘撐起身子。“你喜歡潛艇的任務嗎?”
拜倫隔了半晌才回答得上來,就實話實說。“對我倒合適。”
埃斯特那雙綠眼珠炯炯發光,嘴角一抿,露出極為獨特的、幾乎是悶悶不樂的淡笑。“好,仔細聽著,”埃斯特向他湊過身來,兩人的腦袋相距只有一英尺光景,簡直在打耳喳似的說道,“胡班艇長什麼事也沒有,只是他嚇得屁滾尿流罷了。”
“什麼?不是腦震盪?”
“才沒吶!他親口對赫維斯股大夫說的。大夫告訴了我。於是我們三個人把這事談開了。他的確摔倒了,不過沒摔昏過去,他佯裝這樣罷了。這倒不是裝病臨陣脫逃,也不是膽小怕事,他實在是受不了啦,勃拉尼。第一次深水炸彈爆炸時,他就有這個預兆了。你知道,我是看著他的樣子心裡這麼猜的。真是可憐見。他身子縮成一團,就象個光身子的姑娘給人當場撞見似的。我揣摩他做得對,因為他肯定是指揮不了一場攻擊啦。他垮了。他感到心驚膽戰。大夫只得給他一帖強力鎮靜劑,讓他吃了睡覺。等咱們一到了馬尼拉,他就要調出潛艇。”
聽了這訊息,拜倫不由暗吃一驚。“哦,這件事他回頭會重新考慮一下的吧。他整個前程”
“不,他不會考慮的。他完蛋了。他對我這麼說的,勃拉尼。”
“十年的潛水艇生活,‘夫人’”
“瞧,他幹錯了行當。當初他也實在沒法弄明白這一點的。凡是什麼人拿定主意認為自己受不了,我決不怪他,我替他難受。根據他這種情況,他確實幹得不錯了。他控制住了自己,在敵人進攻下他的排程也恰當。”
“還有什麼人知道他的情況?”
“說起來,‘呼呼’正在場:你騙不過‘呼呼’。可他倒不是快嘴。赫維斯大夫也不會聲張,他為人非常講道德。我心裡想,水兵們害怕都來不及,不會發覺的。我支援胡班本人這一套說法。等他調走後,真相自然會大白。現在呢,咱們只得自己來駕駛這艘潛艇啦。咱們現在正夾著尾巴返回基地,這對艇上人員計程車氣有害。所以如果在返航途中碰到一條大魚,我可要去請求胡班批准開火。咱們不是還剩下二十枚魚雷嗎?如果咱們出擊,‘呼呼’就做我的參謀,讓他按一下方位表,你來操作魚雷發射資料計算機,明白嗎?也許除了我自己之外,你要算我生平看到的最好的下潛軍官,不過這項工作得讓奎恩去幹了。”
“天吶。”
“有什麼困難?”
“我擺佈不了魚雷發射資料計算機。”
“你在攻擊教練艇裡幹得挺好的嘛。比薩姆託強。挑不出第二個人來了。”
“下潛!下潛,下潛。”拜倫睡得迷迷糊糊的,隱隱約約聽到擴音器裡的話音,還有壓艙水槽進水的嘩嘩聲。他頓時光著身子跳下鋪位。他的同艙薩姆託正坐在一張小小的書桌邊寫報告,打著哈欠說:“彆著急。天快亮了,所以‘夫人’正在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