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43部分

情報組長時,他吃盡苦頭才學會了事必躬親。集中營上上下下的各級領導往往喜歡謊報成績、掩蓋真象,把辦事效率吹得大大超過實際。上一回,當司令官在柏林向秘密警察總監希姆萊彙報時,在十一號營房地下室裡對俄國死刑犯使用營裡最毒的殺蟲劑的各個報告就矛盾百出。一個下級這主意其實就是他想出來的聲稱他們差不多都是當場就死的。別人則說,花了老半天工夫這些俄國人才嚥氣,還說盡管他們正被毒氣燻著,他們還是朝地下室的一扇門衝擊,差點把門砸開。假如他們當真奪門而出,把那陣臭不可聞的藍色毒氣放了出來,瀰漫整個營部,那豈不要把事情搞得一團糟了?

還是老毛病,對細節不加註意。地下室的門加固得不夠嚴實,地下室那所謂密封口原來用的是粘土,多麼荒唐可笑!焚化場死亡室的這項實驗是在司令官親自監督下進行的。密封效能還曾用氯氣加壓試驗過;結果圓滿,只是門口附近隱隱有點游泳池的味兒,從那時起,這扇門加厚了橡皮墊圈。焚屍間遠在集中營外的草場上,不是象十一號營房那樣恰好設在主要建築物當中。就缺少一點點常識:俄國人走過來了,愁眉苦臉,臉色可怕,兩眼凹陷,眼圈發黑,穿著破破爛爛的制服,上面綴著偌大兩個、黑字;蘇聯。兩邊都有手持衝鋒槍的看守押送著。他們的臉色流露出已經明白正在去送死,可是他們的隊形依然整整齊齊。他們的木底鞋踩在雪地上吱吱嘎嘎直響,象軍隊行軍那樣嶄齊的發出陰森森的迴響。真是不可思議的人!他曾經在他們的工區看見他們象餓狼似的,圍著黨衛軍伙房裡扔出來的泔腳桶大打出手,為了一隻爛土豆互相卡著脖子,又吼又罵的;他還曾經看見他們象夢遊者似的在轉游,瘦得皮包骨,無異行屍走肉,任憑看守拳打腳踢,百般威脅,身子縮成一團,血淋淋地倒在地上,卻毫無怨言。可是一旦把他們編成隊伍,對他們下道命令,讓他們意識到自己是在一個團體裡;那麼儘管這些俄國人身體虛弱,膽戰心驚,也會一下子甦醒過來,象常人一樣又會幹活、又會行軍了。

這些俘虜排成單行走進灰色的平頂房子就不見了。看守拿著毒藥罐呆在房頂上,守在新近開鑿的管狀窺視孔旁。這間寬敞而低矮的水泥房間可以擠上三百個人,這一細節經過檢驗了。窺視孔上的活門都封得嚴嚴的;這點也經過檢驗了。司令官在雪地裡走來走去,不斷揮著胳膊取暖,三名副官隨侍在側,個個穿著合身的綠軍裝。他對制服要求非常嚴格。身為看守,衣冠不整是集中營風紀敗壞的開端。他早先在達豪任職時就看到過這種情況……

屋頂上行動了!

到了一定的時候他在副官陪同下走進屋子。看見戴著防毒面具在屋內值勤的黨衛軍,司令官一時回想起上次大戰時他當兵的情形。他接過一隻防毒面具便戴上了,他發現死亡室裡這一幕情景並不是悄悄地進行的。這點可不在話下。隔著門傳出門聲悶氣的叫喊和嚷嚷,只是這聲音在室外傳不遠。他看了一下手錶。從屋頂上開始行動以來已經七分鐘了。他走上一步,湊著裝在門上那有厚玻璃的窺視孔。

死亡室裡耀眼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可是這塊混賬玻璃一定得換掉;質量太差,看上去什麼東西都發黃,而且晃來晃去,走了樣。大半俘虜都已經倒下了,一個疊一個,有的一動也不動,有的還在打滾折騰。說不定有五十來個人仍然站著,跌跌撞撞,活蹦亂跳。貼近門口的幾個人一味捶著門,抓啊撓啊,發狂的臉容,拚命張開嘴在嚷嚷。真是難看極了!不過就在他觀看的時候,他們一個接著一個,象噴了除蟲菊製劑的蒼蠅似的,紛紛倒下。司令官親眼看見過多次拷打、絞刑和槍決,在魏瑪共和國時期他本人作為一個被不合理判刑的政治犯也坐過八年牢,後來又當了八年集中營的長官。你學會了忍受這一套,你的心腸才硬得起來。可是他看到這一過程,竟也感到相當噁心。這可有點不同啊。話又說回來,你有什麼辦法呢?你是在執行命令嘛。

毫無疑問,這玩意兒管用。有了嚴實的密封效能,這件事看來的確能行。司令官把防毒面具拉開了一會兒。走廊這兒沒有一點氣味,什麼味兒也沒有。這一點是很重要的;對人員無害。說不定到時候可以免戴防毒面具。

眼下里邊越來越安靜了。要不是這兒那兒還有些身體在起伏翻動,這大堆屍體可真算得上安寧的了。沒有理由流連忘返。他把防毒面具交給門口的看守,起身走了。剛才吸著防毒面具濾過的空氣,完全一股橡皮和化學的汙濁味兒,現在到了外邊,他不由得把兩肺吸滿了多雪的奧斯威辛冷空氣,感到格外清香,沁人心脾。

他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