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幹嘛眼前不讓他們在待命室內歇息?他們今天要在座艙裡呆好久呢。”
斯普魯恩斯走出去到陽光普照的平臺上,於是布朗寧惱火地播發撤消令。
艦上的掩蔽部面積不大,擺了那張海圖桌和兩三把長靠椅已經很擠了。一個放機密資料的書架、一把咖啡壺、幾隻麥克風、電話和廣播話筒,這就是全部裝置。有隻收聽中途島上巡邏機的無線電頻率的受話器,正發出一陣電力線的嗡嗡聲和受靜電干擾的響亮的爆裂聲。日出後約莫半小時,這受話器裡突然迸出一陣咕咕聲,“敵方航空母艦。五十八飛行小隊報告。”
“好啊,這就是啦!”布朗寧又一把抓住麥克風。斯普魯恩斯走進來。三名軍官瞪眼著這嗡嗡作響、畢畢剝剝的受話器。布朗寧氣炸了,砰的一拳擂在海圖桌上,“哼?哼,你這狗孃養的膿包!經緯度是多少啊?”他很氣憤,又有點窘,不禁瞟了斯普魯恩斯一眼。“媽的!我原以為這小子這回開口的時候會向我們報方位的。什麼白痴在駕駛這些卡塔林納式飛機啊?”
“對方的作戰巡邏機可能襲擊了他,”斯普魯恩斯說。
“將軍,我們發現了這幫黃臉雜種啦。我們叫駕駛員登機吧。”
“可如果敵人在航程以外成們還得去靠攏他,對不對?也許要等個把鐘頭呢。”
斯普魯恩斯走到外面陽光裡,布朗寧沮喪地苦著臉,把麥克風啪的嵌在託座上。
接下來的間歇拖得很長;然後那個聲音蓋過了不規則的畢畢剝剝聲,這會清晰多了:“敵機多架方位320距離150。五十八飛行小隊報告。”
又是靜默,只有嗡嗡聲。
參謀長更狠狠地咒罵這pby型飛機駕駛員,因為他沒提位置。他倒了杯咖啡,擱在那兒讓它冷卻;抽菸,踱步,仔細看海圖,再踱了一會兒步,翻翻一本舊雜誌,猛地把它扔在牆角里,而這時,他那作戰軍官,一個精壯、沉默的飛行員,正用兩腳規和直尺在海圖上測量。斯普魯恩斯在外邊閒望,胳膊肘擱在舷牆上。
“九十二飛行小隊報告。”這次是個比較年輕、更激動的聲音在受話器裡嚷叫。“航空母艦兩艘和戰列艦,方位320,距離中途島180,航向135,速率25,狗愛。”
“啊哈!上帝保佑這個小傢伙!”布朗寧撲到海圖上,那作戰軍官正在上面忙不迭地標出敵方的位置。
斯普魯恩斯走進來,從牆上的書架上抽出~份他放在那裡的卷著的艦艇機動繪算圖,把它攤在長靠椅上自己的身邊。“再說一遍,位置在哪裡?那我們眼前的位置呢?”
布朗寧匆匆測量著,用筆草草地計算一下,透過對講電話機對幾層甲板下面的旗艦指揮室大聲問了些問題,就嘰嘰地把經緯度對斯普魯恩斯說了。
“這電文鑑定過真偽嗎?”斯普魯恩斯問。
“鑑定真偽,鑑定真偽?嗯,鑑定了沒有?”布朗寧喝道。斯普魯恩斯拿拇指和食指在他那張小圖上比劃著距離,作戰軍官啪的開啟一本活頁本。“‘小山谷裡有個莊稼漢,’”作戰軍官念道,“‘任何兩個相間的字母。’那駕駛員拍的是‘狗愛’。這就對啦。”
“是真的,將軍,”布朗寧扭過頭來說。
“起飛出擊,”斯普魯恩斯說。
布朗寧吃了一驚,把腦袋從海圖上猛地扭過來望著斯普魯恩斯。“長官,我們還沒接到弗萊徹少將的命令呢。”
“會接到的。動手吧。”
作戰軍官從海圖上焦急地抬起頭來。“將軍,我測出到目標的距離是一百八。就這距離看,我們的魚雷轟炸機回不來。我建議至少靠攏到一百五。”
“你完全對。我原以為已經快靠攏到這個距離了。”少將轉向布朗寧。“我們來換個航向,布朗寧上校,向他們全速進逼。通知‘大黃蜂號’,我們在距離一百五十英里的時候起飛。”
一個身穿勞動布工作服、救生衣,頭戴鋼盔的水兵,帶著一隻電報夾登登登地爬上長鐵梯。斯普魯恩斯簽了姓名的第一個字母,把電報遞給布朗寧。“這是弗萊徹發來的命令。”
急件。十七特艦司致十六特艦司。朝西南進發,敵航空母艦行蹤一明確即出擊。我搜尋機一回艦即跟上。
邁爾斯。布朗寧是個好鬥的人,這大家都承認,而他這行伍生涯中,多半時間老是在盼著有一天看到這樣一份急件。他的沮喪情緒消失了。他咧開了嘴,流露出富有男性美的誘人的微笑。這使他那瘦削而飽經風霜的臉顯得容光煥發(他還是個著名的情場老手呢)。他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