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鍋底的金屬悶響,讓身處戰車內部的每一名乘員時時將心懸在半空——儘管敵方戰車炮的口徑只有己方的一半,德軍戰車乘員們並不覺得自己能夠安枕無憂,因為在訓練課程中,他們被要求學習並牢記各種火炮的有效穿深,德軍列裝的37毫米反戰車炮在使用鎢芯穿甲彈的情況下,在兩百米距離上恰好可以擊穿“條頓騎士”除炮塔正面外的其他任何部位,包括相對厚實的車首裝甲。
經過一番激烈交火,己方戰車多次中彈卻未被擊穿一次,伊斯特少尉不覺僥倖,而是揣測敵方戰車的37毫米炮及其所配穿甲彈的效能根本達不到戰前估計的水準。既然如此,何不主動前壓,一面能夠了提高己方戰車炮的穿甲效果,一面又能夠在氣勢上震懾對手?
經過片刻的思慮,少尉鏗鏘有力的聲音在戰車艙內響起:“馬特,通知4號和5號車緊跟我們,其餘戰車原地射擊;魯德,一檔前進50米……所有人坐穩了!”
前進意味著被敵方火炮擊穿的機率相應增加,但戰車駕駛員沒有絲毫的遲疑。在柴油發動機格外響亮的轟鳴聲中,三輛並肩前進的“條頓騎士”猶如在自己地盤閒庭信步的大象,以平穩緩慢的步態朝前移動。在前進過程中,它們的火炮暫停射擊,同軸機槍和車首機槍反覆掃射,帶有曳光彈的子彈在這狹促的戰場上橫飛……
前進了大約三十米,羅斯特少尉所在的指揮車便被敵方的一發炮彈打斷了右側履帶。聽到從車外傳來的異響,駕駛員心知不妙,而為免戰車原地偏轉,使得防禦相對薄弱的側面暴露在敵人炮口下,他連忙採取了急停措施。
少尉亦在第一時間讓通訊兵通知協同行動的兩輛僚車止步。
興許是通訊裝置出現了什麼問題,齊頭並進的兩輛“條頓騎士”只有一輛停止了前進,另一輛戰車上的乘員顯然沒有注意到同伴的情況,孤零零地繼續往前移動,等這傢伙停下來的時候,已經超出了同伴幾個身為,從而成為敵人集火攻擊的目標!
從停止前進的那一刻起,羅斯特的戰車又恢復了之前的精準射擊,而且往前移動了這麼一段距離,炮彈的穿透效果有了令人振奮的改觀:第二發穿甲彈打穿了硬邦邦的英軍戰車炮塔。儘管沒有發生激烈的彈藥殉爆,但從乘員開啟艙蓋倉惶撤離的情形來看,這輛英軍戰車已經喪失了戰鬥力。
德軍這邊,突在最前面的一輛戰車轉眼就遭到“斷帶”打擊,由此失去了正常行動能力,而且英軍火力有意避開它受到重甲保護的部位,嘗試攻擊戰車正面的觀察孔、機槍口以及車身側面。在捱了十幾發炮彈之後,這輛“條頓騎士”似乎放棄了抵抗,它的火炮和機槍安靜下來,片刻過後,炮塔後部的逃生艙門開啟了,兩名乘員接連從黑煙瀰漫的車艙內鑽出,其中一人沒走出兩步就被英軍機槍掃倒,另一個傢伙見狀不妙,連忙趴在戰車屁股後面裝死……
羅伊特少尉的座車同樣遭到了敵方火力的密集攻擊,它的炮塔和車首屢屢中彈卻安然無恙,說明這個位置在技術角度是相對安全的。於是,他透過無線電召喚後面的戰車整體前壓,而在多次射擊無果的情況下,一輛“基欽納”突然駛出隱蔽位置,露出了車體前部炮管短粗的傢伙——這門76。2毫米口徑的火炮主要作用是支援步兵作戰,如果配備專門的穿甲彈,近距離攻擊裝甲目標仍能取得不錯的毀傷效果。
訓練有素的德軍裝甲兵豈會眼睜睜看著這個危險分子從容就位並瞄準射擊,在它還在往上爬坡的時候,至少兩輛“條頓騎士”就將炮口轉了過來。相較於難以啃動的炮塔,“基欽納”的車體裝甲要好對付得多,前夜的戰鬥就是最好的證明。
冒進的“基欽納”一露臉就遭到了秒殺,餘下的英軍戰車豈會重蹈覆轍?它們果斷改變戰術,攻擊德軍戰車履帶從而阻止它們實施壓迫式進攻,而在這樣的近距離戰鬥中,雙方炮手都有著相當高效的發揮。不多會兒,因被擊傷履帶而無法行進的德軍戰車增加到了4輛,但打到這個時候,英軍戰車僅剩3輛,頑抗下去的決心也受到了極大的動搖,它們開始撤退,為此不惜將殿後的步兵留給了面前這支怒火中燒的德軍裝甲部隊,然而脫身哪有這麼容易?它們所在的溝壑不比人工挖掘的交通壕,可以讓它們撤往後方陣地,沿著溝壑行進能夠暫時跟德軍戰車脫離接觸,然而要從這一地區撤離,終究還是要從其他位置爬出溝壑,德國人對此豈會一無所知?
十幾分鍾後,伊斯特少尉開啟車長艙蓋,深深吸了一口還混著硝煙味道的空氣。激烈的槍炮聲猶在田野中迴盪,但眼前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德軍步兵們正將舉手投降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