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如此倉促,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情況。莫不是……
因為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夏洛特從露臺回到房間,輕輕開啟房門,踮著腳穿過走廊,悄悄進入希爾公爵書房隔壁的茶水間。很快,希爾公爵同那名值班軍官進入書房,並且關了門。
厚實的牆壁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夏洛特來到窗戶旁,在那裡可以隱約聽到辦公桌旁的談話。聽那名值班軍官說,剛接到了經由軍事電纜(最早的海底電纜鋪設於1850年)拍發來的密電,內容僅譯碼員和他本人看過。
“必須絕對保密”——夏洛特聽到希爾公爵極其嚴肅地指示說。
一小會兒的沉默之後,希爾公爵壓低聲音向值班軍官吩咐,而當夏洛特聽到“從現在開始務必牢牢盯緊那個人,直到他們抵達”這句話時,她頓時大驚失色。
此情此景,“那個人”還能指誰?
……
天剛矇矇亮,柏恩德…戈貝爾跟往常一樣輕輕拉開窗簾一角。奉德國海軍諜報局之命,這個時年24歲,擁有英德雙重國籍的年輕人已在利默里克呆了5個多月。為免引人注目,他和他的同伴們只住旅館而不租用民居,且無論在人前還是在房間裡,他們都儘量用英語交談,並以旅行詩人和自由畫家之名掩飾身份。
窗戶正對著城鎮廣場,英軍的駐軍兵營所亦在視野之中。見近處沒有異樣,戈貝爾熟練地架起望遠鏡,在駐軍兵營裡,英軍士兵們已經出操,日復一日的佇列訓練毫無新意,只偶爾會有附近的孩童在柵欄外面觀望。兵營旁邊即是地方軍事長官希爾公爵的寓所,門前的哨兵已經換崗,園丁正在澆灌草地,寓所門廊窗戶一切如故。
低頭在筆記本上記錄下時間和狀況,戈貝爾準備將窗簾拉起,就在這時,他瞟見前方街角閃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儘管這人低著頭,用帽子遮住了臉,身上穿的也是一條很普通的素色長裙,但一百五十多天來,戈貝爾基本上每天都要花兩到三個小時觀察她的活動,她的身形輪廓甚至時常在自己的夢中出現。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戈貝爾很是驚訝,在公寓裡,她有時會獨自坐在窗前彈琴或是發呆,而一旦走出公寓,必定同她的母親在一起,長時間來從未有過例外。今天這是……
視線中,她前瞻後顧、左顧右盼,而且走路沿著牆角,行跡格外異常。
儘管自己和夥伴們得到的命令只是監視,戈貝爾仍為強烈的直覺所驅使,他喚醒房間裡的同伴,讓他加倍警惕地留守在此,自己披上外套、戴上帽子匆匆出門,以輕促的腳步飛快地穿過走廊下了樓。到了旅館前廳,他故意放慢腳步,若無其事地走過接待臺,在門口駐足片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街道上已有三兩行人,他們的衣裝、動作、神態都符合各自的年齡和外形。
確定沒有危險,戈貝爾壓低帽簷,斜穿過街道,跟在她後面走了一段,然後低著頭用英語說:“夏洛特…希爾小姐,請別轉身,繼續走。我是約阿希姆王子的人,我沒有惡意,您好像需要幫忙?”
戈貝爾開口的時候,夏洛特沒有防備的驚了一跳,腳步幾乎停住。聽清了戈貝爾的話,她繼續朝前走,然後小聲說道:“謝天謝地……可是,我怎麼知道你確實是他的人?”
情況突然,戈貝爾沒來得及提前考慮這些,唯有臨場應變。
“他是一個睿智不凡的人,彷彿是上帝派來的使徒。他的頭髮的色澤就像打磨光亮的銅器,眼眸像是純淨的藍寶石,身高約為5英尺8英寸,嗓音很圓潤。”
夏洛特想了想:“這些情況很多人都知道。”
戈貝爾猶豫了一下:“基於我所接到的任務,本是不該與您接觸的,所以也沒有明確的可以向您證明我身份的東西,但我發誓,我確實是為約阿希姆王子效力的,就在不久之前,我還同他見過面。事實上,他來我這裡就為看您一眼,雖然只能透過望遠鏡……”
夏洛特同樣猶豫了片刻:“好吧,這位先生,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請你想辦法通知到他,讓他儘速歸國。”
戈貝爾大吃一驚,轉念之間,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在他腦海中浮現。儘管確保約阿希姆王子的人身安全並不在海軍諜報局明確下達的任務指令當中,但以他的身份、地位和重要意義,保護他對戈貝爾及其同伴來說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您能否說得更詳細一些?”戈貝爾追問。
“我能夠告訴你們的就只有這些。”夏洛特答道,“必須讓他儘快離開愛爾蘭。”
說完,夏洛特加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