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攜帶的望遠鏡、指南針、軍用地圖等物件來看,即便不是英國間諜,也必為英國人所驅使。
掌握了這些證據,夏樹即與威廉皇儲聯絡,徵詢他關於此事的意見。在第一通電話中,皇儲非常淡定地嘲諷了英國情報部門,聲言他們蹩腳的偵察行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既然已經有證據在手,他將擇機與英國駐德國大使會面,旁敲側擊地給英國政府以警告。以此為前提,他建議將訊息控制起來,以免私人事務上升到外交層面,給初來乍到的夏洛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威廉皇儲提出的處理辦法,夏樹深為贊同,然而只隔了幾個小時,當他們第二次通話時,皇儲的語氣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沉穩,聽起來竟有明顯的沮喪之意——德皇剛剛將其召去,對他們擅調軍隊的行為非常不滿,皇儲只好向他解釋英國人想劫走夏洛特,但這並沒能緩解威廉二世的憤怒,他要威廉並夏樹一同去皇宮覲見。
在君主制國家,儲君和王子擅自調動軍隊可大可小。往大了說,那是冒犯統治者的惡劣行為,甚至可能被視為篡權謀反。往小了說,那便只是無心之失,是王室成員享受特殊權力的表現方式。事到如今,夏樹別無選擇,他只好接受皇帝的召喚,匆匆告別夏洛特趕往柏林。
當夏樹懷著一顆忐忑之心同威廉皇儲步入皇宮,威廉二世卻沒有以一張暴怒的面孔迎候,而是讓他們陪自己在馬圈遛馬。熱身之後,父子三人各自牽著坐騎,並肩漫步於林蔭小道。
“這件事你們母后還不知道,如果英國人就此罷手,我希望它不再為旁人所提。”
說這話的時候,威廉二世有意多看了夏樹兩眼。夏樹心知維多利亞皇后對夏洛特還是不太放心,若是讓她知道了這件事,對夏洛特的印象就更不好了。同時,他的思維不止流於事情表象。皇儲的委屈沮喪,皇帝的語重心長,多少都有些做作的成分在內,他們像是早已商量過了——至少達成了某種共識。
如他們所願,夏樹滿懷感激:“陛下的苦心,皇兄的情誼,我此生將銘記於心。”
威廉皇儲適時表現道:“我們本就是同胞兄弟,共進退是應該的。”
德皇換上一副略為嚴肅的表情:“好了,說說你們擅自調動軍隊這回事吧!如果你們直接向我報告,我豈會對約亨的訴求坐視不理?有時候,你們太自以為是了,這種事若是淪為他人把柄,你們可知道會給帝國的穩定帶來多大的危害?”
威廉皇儲接到:“陛下訓斥的是,我們行事欠缺考慮,應當接受處罰。”
“處罰?”翹鬍子的德國皇帝昂著頭瞧了瞧自己的儲君,“我有說過要處罰你們了嗎?”
皇儲的表情當即來了個陰轉晴,他笑著用胳膊肘捅了捅夏樹,恭維說:“我們的陛下真是全世界最好的父親!”
威廉二世不慍不怒地“哼”了一聲。
到了皇儲的幫助,夏樹也適時做出回報:“陛下,這些天,騎兵、步兵和海軍衛戍部隊共同擔負著布洛姆堡王子領地的警戒。經過觀察和對比,我對皇家近衛步兵團的官兵素質極為欽佩,經過皇儲殿下的鍛造,他們已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劍。”
“這一點,威利確實給了我很大的驚喜。”皇帝頗為滿意地說:“在不久前的軍事演習上,他奉獻了一場出人意料的精彩表演,就連最資深的幾位將領也讚口不絕。不過……我聽說約亨你也參與其中了?”
夏樹看了看威廉皇儲,他的眼神和表情顯然不希望夏樹分享這塊榮譽的蛋糕。於是,夏樹一臉訝異地說:“要論海軍戰術,我自視還有些建樹,可這陸軍戰術,我基本上是個門外漢。前一陣子,我確實跟皇儲殿下及其軍事顧問探討過有關陸上戰術的問題,但我的角色是求教者。”
“求教陸軍戰術?”皇帝好奇地問。
“是的。”夏樹答道,“一方面,我希望從陸軍戰術中獲得一些啟發,用以改良現有的艦隊戰術;另一方面,我覺得海軍的陸戰部隊可以在戰爭中發揮更為積極的戰術作用。”
“結果如何?”皇帝問說。
夏樹掩飾道:“因為我的陸戰知識實在太匱乏了,現在對許多內容還只是一知半解,所以還在繼續向皇儲殿下求教。至於如何發揮海軍陸戰部隊的戰術作用,我已經有了一些大致的想法,等擬好了完整的方案,容我再向您詳細報告。”
威廉二世不置可否,他接著又問皇儲和夏樹準備如何處理被俘間諜,皇儲將自己跟夏樹商量的結果如實相告。皇帝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很是沮喪地說:“我們總是一再忍讓,英國人卻從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