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接過來,呈與老爺看。老爺從頭至尾,沉吟一遍,便向書童說道:“你拿兩件衣服,與他穿了,來見我。”書童答應,即便取了衣衫,來到後艙相見。
良玉更換了衣衫,只見官長早已站在那裡。良玉搶走了幾步,到公桌面前要行跪拜之禮。那官長笑嘻嘻地說道:“請起,老夫有眼不識,幾乎有屈仙才。方才見佳作,方知賢契乃翰苑名流,使老夫愧甚。賢契若再行此禮,真真使老夫無存身之地矣!”良玉說道:“愚晚一個書生,遭這顛沛流離之時,幸得大人垂青,豈有不跪拜之理?”二人謙遜了一會,那官長只得受了兩禮,彼時挽住良玉的手,說道:“賢契請坐。”良玉道:“大人在上,晚生理當侍立聽教,焉敢妄坐?”那官長道:“哪有不坐之理!”良玉道:“既然如此,晚生只得告坐了。”那官長道:“賢契尊姓大名,仙鄉何處?”不知良玉如何回答,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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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撞巡更梅生改姓遇門生馮公薦友
詞雲:
二子窮途被難,路逢古廟棲身,不防巡緝眾兵丁,鎖拿船中審訊。即日各奔東西,惶惶實屬堪憐。烏臺一見從得細,細問家鄉名姓。
詩曰:
經綸原屬佔科場,耀顯榮封姓字香。
滿腹文章身遭禍,揮毫頃刻致呈祥。
話說那官長說:“請問尊姓大名,仙鄉何處?”良玉起身打一躬,即隨口應道:“晚生姓穆名榮,乃是江南常州府人氏。”官長道:“可認得敝同年梅伯高之子梅良玉嗎?”良玉聽罷,嚇得一驚,道:“敝府梅先生遭變之後,他令郎良玉兄不知何方遊學,晚生倒極認得的。請問大人尊姓大名,仙鄉哪裡?”
那官長道:“老夫姓馮,名樂天,字度修,乃江南淮安府人也。原任左都御史,自奸臣當道專權,著老夫與敝同年陳東初提兵剿滅胡虜。老夫與敝同年辭不能提兵調馬,聖上大怒,將老夫與敝同年一同剎職歸農。今蒙聖天子洪恩,又復起任。也是天緣,老夫得遇賢契。”說話之間,馮公向書童吩咐道:“取副新鋪蓋與穆相公前艙安置,明日再請教罷!”良玉便站起身來,打躬道:“大人安寢。”梅良玉隨了書童,來到前艙安歇不提。
那馮公又著人示與岸上巡更兵丁知悉:“今有賊人不能擒獲,反將平人捉來,應著地方官究治。念其巡更辛苦,姑念從寬,爾等下次小心,不可仍蹈前轍。”吩咐已畢,馮公方才安寢。
家人自然出來呼叱一番。一家晚景已過。次日清晨,鼓棚內吹打作樂點鼓。再講梅良玉雖得了安身之所,心中想著春生,一夜不曾閤眼,淚如泉湧,又無處訪問,心中好生難過。又不知春生跑到何方,又不敢去著人找尋,只得苦在心頭,隨眾起行。無多時,起身梳洗已畢,書童道:“相公,老爺請用早飯。”良玉站起身來,抖一抖衣服,來到官艙;與馮公見過了禮,坐下。馮公笑道:“賢契夜來的佳作,句句金玉,字字珠璣,令老夫想煞也。”良玉打一躬道:“大人過獎。晚生拙作,無非是鄙俚之語,焉足獎贊?又蒙深恩,收留晚生於門下。”馮公呵呵大笑道:“老夫這樣窮官,怎敢有屈賢契大才?與各憲衙門相好的吏院,老夫自當推薦,不負賢契之大才耳!”二人說話之間,家人已擺上早飯。二人謙遜一會,只得就敘個師生之禮坐下。用畢早膳,穆生與馮公談了些文章詩賦。忽聽得水手喧譁,馮公問道:“什麼人吵鬧?”水手稟道:“上水來了十數號坐船,也是打起的都察牌號,寫的是奉旨巡守河南。他船上那些少年的爺們,打我們船上的人,叫我們讓他。難道他們是都察院,我們不是都察院?”
只見那船上的家人,把艙門一開,走將出來,便問道:“借問爺一番,你們船上是哪位大老爺?”這家人回道:“俺門是江南淮安府馮大老爺,奉旨進京赴任的。”那家人聽說是淮安府馮老爺,便說道:“敢煩爺們回稟一聲,說河北大名府鄒伯符老爺要見。”說話之間,不覺兩船已至睹面,船上家人回稟馮公。”馮公聽說,呵呵大笑,向著梅良玉說道:“這鄒伯符也是老夫得意門生。他若來見老夫之時,倘有機會可薦,老夫必為賢契尋潛身之所。”那家人聽得果是馮公的坐船,即位回稟鄒公。
鄒公即喚家人取下衣帽伺候,速備手本,便欲過船謁見馮公。於是,穿了衣帽,走上船頭,連忙把手本付與艙門家人,說道:“相煩通稟一聲。”那家人接了手本,走下船艙,來稟馮公。馮公吩咐道:“有請!”把艙門一開,那鄒伯符搶行了幾步,將到艙門,馮公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