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當日梅公吏部執事,還有陳府、鄒府、邱府三公各衙門的執事,一班班、一隊隊;隨後便是皇上賜的御祭禮,又是在京王親侯伯駙馬、在外文武大小官員的祭禮,齊齊整整,排列滿城;到後來便是梅公的靈柩。梅學士穿了麻衣草鞋,哭扶靈柩步行,夫人坐了一乘白圍大轎。街上看的,人人說道:“當初梅老爺清廉正直,可惜被奸臣害了性命。今天也是皇天不負他父子忠良,今日回來,奉旨歸葬,好不風光,真正可羨。”不言眾人讚美。
再說那梅公的靈柩,已到祖山,只見各官員,俱一齊來拜奠了一番,只等吉時,方可下葬。於是,各官方辭回署,梅學士俱一一拜謝已畢。方在墳前建立碑,上寫著奉旨欽賜忠烈坊,碑上刻著“皇恩敕封太子太保吏部尚書光祿大夫梅公伯高諱魁府君大人之墓”,旁邊刻著“孝男良玉叩”。於是,又在墓旁敝屋內,與太夫人伴了三天,方始拜辭墳墓回府。次日,又謝眾官長與合城紳士親眷已畢。於是,與老夫人商議道:“孩兒有聖命在身,要巡視各省,不敢久住在家,侍奉慈幃。母親可先同家人進京,孩兒巡視已畢,方能進京繳旨覆命。”老夫人道:“是。為孃的不日也要收拾進京。只是你今日身榮位重,還有兩個恩人未報。”梅學士道:“孩兒因爹爹歸葬之事,未曾提及:書童替死一節,孩兒已經奏過聖上。聖上道忠孝節義,出於我家,賜了一道誥封,與他墓前追封,以為恩人之報耳!再者屠申,孩兒將他帶在身邊,有相當的缺,孩兒即當報答。”夫人道:“我兒言之有理。”便喚屠申過來,吩咐了。 於是,梅學士擇了吉日,差人備下座船,送老夫人進京。
然後住了兩日,發牌起程,先至儀徵縣巡視,遂換了便服進去私訪。只見六街三市依然彷彿,不覺想起當年喜童替死之時,流下淚來。一面走至茶坊酒肄之中答話,問了民情。誰知這新任的縣官是盧杞的門生,姓史。梅學士回至船中,便差了巡捕官領了一支令箭,將知縣提到。那知縣只嚇得魂不附體,戰戰兢兢,跪在船頭上,只是磕頭道:“卑職不知按臺駕臨,實該萬死。”梅學士道:“本院代天巡狩,又著軍民肅靜,今聞知你是盧黨之人,本當拿問。姑念你無大過。令你速回原籍,將印信繳來。”那史知縣連連磕頭道:“卑職速速回衙,取了印信,送至梅按院船上。”又叩謝了,方才回去,連夜將家眷著人送回原籍,自己卻候新官到任交待不提。
再言梅學士喚過屠申說道:“恩人請上,我梅良玉受莫大之恩,無以為報。今將此知縣任你,聊補恩於一隅耳!”屠申道:“小人乃何等之人,怎當為民社之事?”梅學士道:“恩人不必推阻,本院還有一事相煩。”屠申道:“大人有何吩咐,小人敢不效勞?”梅學士道:“非為別事,乃當日喜童替了本院之死,今現葬於北門之外。你在此為官,可以相照,起建碑坊墳墓。日後恩人若有次子,承繼一位與他,以接彼之香菸後嗣。”
於是,柑出天子所賜喜童的敕封並縣印,俱交與屠申。屠申接過來,叩謝梅學士提拔之恩,方換了冠帶朝衣。梅學士代他寫了論帖告示,曉諭本縣書吏,擇日上任。與史知縣交待已畢,那史知縣回籍去了。屠知縣著門上傳衙役喚地方上的工匠,於喜童墳墓前搭起棚場,親自來請梅學士到墳上祭奠了一番。
梅學士又痛哭了一場,便吩咐屠知縣道:“貴縣可支動庫內銀兩,蓋起造一個大大的墳墓,此乃本院奏過聖上之事。”屠知縣答應道:“是。”於是,梅學士回到船上,取路往各處去了。
屠知縣因按臺如此吩咐,十分用心,造了一個大大的墓。
後來,屠知縣娶了一位夫人,連生二子。因梅學士有言,遂將第二個兒子過繼與喜童,名叫做王天錫,續了他一世香菸。那屠知縣因有了兒子,八、九歲上,便請了西席,朝夕攻書上進,連天錫也成了科名,此後來事不提。
再言梅巡按巡視各省已畢,便將各官編成了一冊,取路進京覆命繳旨。非止一日,那日來到長安,端候天子臨軒。不知見駕有甚本章,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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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賜完婚洞房花燭 大家封贈慶團圓
詞雲:
李白桃紅生意濃,春光明月映雪梅。兩家好似喜相逢,鸞鳳葉瑞氣,靄靄重重,雙喜又相同,喜恩下九重,便從今,羅幃秀幙鬧春風,雀屏開,女婿便成龍。
詩曰: 好比夢一場淒涼,惑哀離合實慘傷。
天宮不負忠良後,富貴榮華把名揚。
話說梅良玉巡訪已畢